温岫白再也没说什么。
解开自身的安全带,便打开车门,下车了。
季晚烟还望着他边哭边打嗝,眼睫濡湿。
门打开的那一瞬间。
风从门口外面用力挤了进来。
呼呼呼——
风声很大。
季晚烟肩旁的发丝被挟裹起来,将侧脸一整个遮挡住,只露出一截白皙的侧颈。
自然也是没看见温岫白那双冰冷寒凉的双眼。
砰——
门被关掉后。
风瞬间消失了,那凄厉的风声也被隔离在外。
空间里很静。
季晚烟额头上已经出了好多冷汗,眼睛一直谨慎地盯着窗外移动的那个身影。
砰——
伴随着车后盖被大力合上的声音,季晚烟的手又紧紧攥住了安全带。
看着温岫白左手拉着行李箱,整个人往副驾驶这里走。
咕噜噜——
行李箱轮子在地上摩擦的声音愈来愈近。
季晚烟心里的紧张已经到达了一个高潮。
意料之中。
副驾驶门被大力拉开。
季晚烟一直往后缩。
温岫白额前的碎发被风扬起,露出饱满的头部,以及那双幽深的眼睛。
俯身。
季晚烟周身被凉意包裹住,椅子上投下一片阴影。
一手去解安全带。
季晚烟死死的抓住,不放手。
“哥哥,我不想去那里,我害怕!”大声呜咽着。
“季晚烟,你今天最好乖一点。”温岫白神色不明。
一把拉开她的手,拽开安全带。
手穿过后颈,另一只手环过腿窝。
直接将人强制性地抱了下去。
季晚烟奋力挣扎着,一只手掀着他的胸膛。
将她放在地上。
季晚烟又要往车上跑。
滴——
车上锁的声音。
季晚烟听到声音后,背着温岫白站着,一动不动,垂在腰窝处的长发肆意扬起,笔直的小腿露出。
温岫白顿了几秒后。
“今晚乖乖听话,否则,一会自己回去。”声音低低的。
听到这句话,季晚烟指尖微颤。
过了一会儿。
她慢慢转过身来。
望向他的杏眼里乖巧了许多。
“过来,牵着我。”那人嗓音沉沉的。
季晚烟听到并没有诧异。
一步一步地朝那人走近。
她知道,自己的反驳对他来说就是跳梁小丑罢了。
脸上呆呆的。
“听话不就好了,早这样该多好。嗯?”温岫白微微垂眸,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抚上了女孩的脸颊。
用指腹轻轻地抹去那些泪珠。
然后。
右手穿过女孩的手心,十指相握。
冰冰凉凉的。
左手拉着行李箱。
向前面一处小房子走去。
风依旧很大。
温岫白一直将她拉在身后,绝大部分的风都被他挡住了。
走到那个旧房子门口。
温岫白放下行李箱,伸手敲了敲门。
过了几秒左右。
透过门缝看见屋内的灯亮了。
季晚烟的手被他攥的很不舒服。
试图放开。
结果温岫白低头看了一眼,手没松反倒握的更紧了。
刚好这时。
门开了。
屋内站了一个特别沧桑的老人,身材矮小。
看见温岫白后,眼睛亮了一下。
“孩子,今年来了啊。”老人的嗓子不利索,有点声带摩擦声。
“嗯,蒋爷爷。”温岫白低声回了句。
“今晚的天气不是很好,早点去早点回。”
然后老人一瘸一拐地进屋了。
过了几分钟。
拿了一个钥匙。
递给了温岫白。
老人驼着背,眼睛不太好。
这时才看见了被温岫白牵着的季晚烟,问了句,“这是你女朋友吗,孩子,你们两个看起来很般配。”
温岫白微微笑了笑。
然后拉着行李箱,牵着季晚烟走向墓园。
季晚烟心头跳了一下。
温岫白为什么不否认,有病吗!?
她以为温岫白要怎么惩罚她。
现在就只是让自己牵着他?
季晚烟搞不明白了。
他刚刚看她的眼神明明那么可怕。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
风这时候变得小了。
温岫白打开了门锁。
里面只有一个墓。
很大很大的面积,只有一座墓。
没想到她的墓碑居然在一个房子里。
墓碑旁常年有着灯。
温岫白松开了她的手。
季晚烟感觉到身旁人的情绪有了很大转变。
季晚烟远远看见墓碑上的那张照片。
女人温婉和善,五官精致,淡青色的旗袍,发髻挽起,真是一个清水出芙蓉的美人。
那应该是他妈妈年轻的时候吧。
季晚烟站在一旁看着温岫白上前点香。
然后打开一路上拉的行李箱。
行李箱里满是鲜花还有很多书还有一些旗袍。
温岫白掠过旁边的季晚烟,将这些东西一一拿出来。
季晚烟才发现了,那些花并不是真的,而是雕塑。
“您啊,总是喜欢这些东西,我这次给您带过来了……”
一边烧着纸张,一边碎碎念。
烟气上升似乎是弥漫了他的双眼。
眼眶发红。
屋里的纸张燃烧的灰烬漫天而起。
悲伤的气氛也感染了季晚烟。
她心里有点难受。
因为妈妈,这个人离世。
眼睛闭了闭,睁开后,继续看向了温岫白。
温岫白拿着那些书一页一页的烧着。
纸张燃尽后。
温岫白站了起来。
转身。
朝季晚烟走来。
季晚烟倒退了一步。
因为温岫白此时的神情很温柔很温柔。
脸上丝毫没有对她的恨意。
琥珀色的瞳孔里倒映着温岫白的身姿。
温岫白牵起了她的手,十指相握。
季晚烟抿了抿唇,她觉得此时温岫白的感情有点脆弱。
所以顺着他了。
但是。
“妈妈,这是我最喜欢的女孩子,她叫季晚烟。我很爱她,比起你爱爸爸有过而无不及。
不过她是凌冉的女儿啊,妈妈,你原谅我,好不好,妈妈。”
温岫白喉音颤着,一字一句说出的话。
跪在地上的垫子上。
拉着季晚烟跪了下去。
季晚烟终于意识到问题了。
“温岫白,你放开我,你怎么会爱我,你恨我还来不及呢,你为什么这样骗你妈妈。”女孩声音低低的,尾音带着焦急。
温岫白转头看了她一眼。
笑了笑,眼里闪着泪光。
“烟烟,傻瓜,那是因为你忘了我啊,我们在你失忆之前就认识的。”摸了摸她的手腕。
季晚烟大脑一瞬间愣住。
嘴里低声说着,“不,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之前怎么会认识你。”
因为她联想到了那些梦,梦里那个极度温柔的男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