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尔被保姆带走了,谭秋顺利且欢快地吃上了火锅。
在座有六个人,除了一对金婚老夫夫以外,剩下四个人的关系是这样的——前夫、前妻,以及他们各自的现任。
明明应该是修罗场的局面,却在火锅热气氤氲中和谐得不可思议。
牛羊肉都是现宰现切的,蔬菜也很新鲜,煮在季玉独家特制的汤底里,就没有不好吃的。
季玉一开始还防备着梅亦承和林落尘,以为来者不善,但很快发现这两个人真的就只是来吃饭的,和谭秋相处也和普通朋友一样。
“太好吃了,就是这个味道。”林落尘不停地感慨,“你都不知道我想了多久。”
谭秋嚼着羊肉片连连点头:“知道嫁给梅亦承多痛苦了吧?他那一家子都有病,全是装逼老钱风,随时随地散发着人上人的味儿,天天吃草,来体现自己早已经辟谷成仙、超脱世俗。”
梅亦承:“……I''m here.”(我还在这。)
谭秋:“就是说给你听的。”
林落尘捂着嘴笑。
加里也忍不住吐槽:“你的爷爷是很有佛性的,可惜你们学得不伦不类。”
梅亦承颇为无奈:“人为为伪,人弗为佛,刻意追求自然做不到圆满。”
“你怎么不说话啊?”谭秋小声问一言不发的季玉。
“说什么?我不懂庄子,也不懂老子,聊什么呢?”季玉垂着眼烫牛肉,“聊牛肉怎么做好吃吗?”
在座的哪一个是会下厨房的?
“Extremely tasty !” 奥洛夫惊叹,问:“How do you make this amazing soup base?”(非常美味!你怎么做出这样惊艳的汤底的?)
“啊?”季玉把烫好的牛肉放进谭秋碗里,脑海里飞快地组织语言。
谭秋笑嘻嘻:“专业对口。说中文吧,奥洛夫能听懂的。”
众人神色认真地望向他,眼神求知若渴。
季玉头皮发麻,顶着众人的视线磕磕巴巴地讲火锅的制作,越讲越是流利顺畅。
等他说完,众人由衷地赞叹鼓掌。
怎么,和自己想象得不一样?
读书的人,不会觉得自己和不读书的人有什么不一样;不读书的人,却总觉得读书人和自己不一样。
季玉倒有些不好意思,借口去上厕所离开了。
宴席散场,宾主尽欢。
季玉给梅亦承夫妻俩打包了剩下的火锅底料,听加里说起了尔尔的事,又替谭秋包了一个红包给他们,是一对古法錾刻的金鱼,有些紧张地解释:“小孩子第一次上门,都是要给红包的,图个吉利,祝小朋友健康成长。”
林落尘开心地收下了:“谢谢你的祝福。也是我不好,不知道谭秋会被吓成那样,真的非常抱歉。”
“没关系没关系。”季玉连连摆手,他打心眼里不相信谭秋会真的被吓到。
谭秋一向不参与送别场面,不知道什么时候溜回了房间。
梅亦承夫妇离开后,季玉犹豫许久,还是去了谭秋的房间,端了一杯热牛奶做借口。
谭秋躺在满是泡泡的浴缸里,捏着酒杯发呆,等季玉走近了才察觉道,魅惑一笑:“一起洗澡啊~”
“别闹。”季玉发现自己的承受能力真是越来越强了,不会动不动就脸红了。
谭秋失望地“哦”了一声,喝了杯中的酒,又指了指他手边的酒瓶:“还要。”
季玉拿起酒瓶,看了看还剩三分之一的酒水,仰头一口干了。
“哇哦~”谭秋惊呼,“你不是说以后滴酒不沾了吗?”
季玉擦了擦嘴角,拿走她的酒杯:“男人的话哪里能信。”
手里被塞了一杯温热的牛奶,谭秋喝了一口,嫌弃地放下了。
她身上遍布欢好的痕迹,季玉的眼神幽暗:“和谁?威尔逊,还是谁?”
还是梅亦承。
“有什么区别。”谭秋不明白他的脑回路。
酒喝得太急,上头也快,季玉不管不顾:“梅亦承不可以,其他人可以。”
梅亦承不可以,你爱过他。
季玉嫉妒得都快要炸了,凭什么他就能拥有谭秋的真心,还那样不珍惜地践踏。
凭什么光阴故事里的主角,不能是他和谭秋。
湿漉漉的手臂缠上他的脖子,谭秋贴着他的鼻尖问:“哭什么呢?”
季玉很想说自己没哭,但一开口就颤抖得不成调:“我……我想让你的过去有我……”
我要是和你一起长大就好了。
谭秋亲了亲他:“还是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