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家所有人都被从床上掀了起来,几个孩子瑟缩在角落里,季莹的儿子因为吵闹被用胶带封住了嘴。
谭秋看得舒心畅快,几个孩子里就这个小子最讨厌。季莹气得直发抖,却迫于淫威不敢发作。
季家众人看着一个个训练有素、腰背挺直的壮汉心头发怵,一时间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谭秋节奏欢快地搅着鬓边的一缕头发:“是这样的,我不想季玉再因为你们不开心了,所以我打算出三百万买断你们的亲情。”
季锡耐不住性子,问:“你在开什么玩笑?”
三百万而已,季玉现在能给这个家带来的价值,岂止这个数。
谭秋嘴角微弯:“是每人三百万。我带走你们的一位亲人,理应给在座的每一位补偿。”
周与安和几个壮汉抬着几只行李箱进来,打开后里面满满当当的都是现金。当天文数字变成实实在在的人民币展现在众人面前,视觉冲击与心灵震撼无疑是巨大的。
12个行李箱,连几个孩子都算在了当中。
季家众人的表情精彩纷呈。
周与安将一份份文件摆在桌上:“赠与协议、纳税证明,以及银行的人就在门外,各位只要在协议上签字,这些钱会在当下存入各位的账户中。唯一的条件是:此生不得与季玉先生有任何往来。”
谭秋两根食指搅弄着手串:“季玉快回来了,留给各位考虑的时间可不多。”
“我签!”季锡率先拿起桌上的笔,在协议上签下字。
季莹夫妻紧随其后,他们家可是有一千二百万!
季家的老两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直觉告诉他们理应站出来主持局面,可他们也被这泼天的金额镇住,而现在谁会听他们的。
季桐在认真看过协议后,双手颤抖地签下了字。
大哥季鑫与大嫂仔细看完协议,小声商量后,并没有急着签字,而是问谭秋:“我们不与小五来往就够了吗?那他呢?”
“今天之后,如果他还要见你们,是他的事,我不会阻拦。”谭秋从碗里捻起一个已经凉掉的饺子,“今天,就麻烦大家再本色出演一回。”
她说罢将那个饺子塞进嘴里细细咀嚼,随即肉眼可见地身上迅速泛起可怖红疹。
季母看得心惊不已,她原本只想治一治谭秋矫情的毛病,哪里知道她是真的过敏。
谭秋冷然地笑了笑,季母端出来的时候,她就知道这是一碗芹菜馅的饺子。
大哥大嫂签下了字,并为两个未成年孩子代为签字接受赠与。
谭秋看着迟迟不签字的老两口,嘲讽道:“怎么?需要给两位廉价的父爱、母爱加钱吗?”
一人三百万,是他们俩几辈子也挣不到的钱,有这些钱在手里,不需要指望着任何一个孩子养老!
两人拿起了签字笔。
银行的工作人员在清点钞票,季莹在一旁抱着赠与协议激动落泪,激动之余难以自控,一股暖流从腿间涌出……
谭秋捂了捂鼻子:“这人若是愿意吃苦,就会有吃不完的苦。”
在这么多人面前尿了裤子,季莹几乎是哭着跑上楼的,可她的丈夫连多余的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她,从始至终都在直勾勾地盯着钞票。
谭秋:“一码归一码,扇子还是得赔呢。”
季莹的丈夫惊道:“什么?!”
季玉回到家时,周与安早已带着那些人离开了季家,这个精神病院一样的家庭,恢复了表面的平静。
季家众人围坐在餐桌前吃早餐,看起来其乐融融、和谐温馨。
除了,坐在门口浑身红疹的谭秋,过敏导致的喉头水肿令她呼吸困难,一双眼中全是沁出的生理性眼泪。
季玉:“怎……怎么过敏了?”
谭秋捂着喉咙,声音嘶哑难听:“我……”
她一说话就剧烈咳嗽,涌出的眼泪更多了。
季玉扔下手里的东西,往楼上跑,翻行李找过敏药。
看着季玉拿着药急匆匆地跑下楼,季母“安抚”道:“你慢点跑,就几个红疙瘩有什么好紧张的。芹菜这么有营养,我看她就是吃得少……”
“不长你身上你当然不紧张!”季玉怒吼道,眼泪却不争气地往外涌,双手抖得不成样子把过敏药递到谭秋嘴边。
谭秋张嘴接住,他又四处找水杯。
季锡从手机页面中抬起头来,说:“你怎么和妈说话?反了你了!”
手机页面上显示的余额,给了季锡前所未有的底气。
他有钱了,可以在广州买房了,谁还敢看不起他?!
季玉喂谭秋喝水,又气又恨道:“小鸡崽孵小鸡,你装你妈呢?”
季父的烟斗在桌上磕了磕,骂道:“小兔崽子,养你这么大连句好话都说不出。我和你妈还没死呢!”
“不如死了倒好。”
季玉头一次将自己心底的恶念直白地说了出来。
谭秋握住他的手捏了捏,刚想开口安抚两句就被季玉制止:“你别说话。”
谭秋:OK,fine。
你来,请开始你的表演。
“她到底怎么过敏的?”季玉站在季家众人面前,冷声质问。
季莹在众人的目光里,缩了缩脖子:“早上包饺子,我包了几个芹菜馅的。”
季玉:“所以你就给她吃了?”
“行了,你怪你姐干什么?”季母插话道,“是我年纪大了,老糊涂了,给煮一起了。”
“谁信呢?”季玉牵起谭秋转身往外走,“祝各位新年快乐。”
季父怒不可遏,拍着桌子呵斥他:“你今天要是敢出这个门!以后都别回来!”
季玉的脚步未曾停顿。
季桐突然笑了起来:“谁稀罕回来呢,咱们一家子精神病。”
“三妹,你昏了头了?说的都是什么话?”季莹不赞同道。
“你是,我是,我们都是。”季桐笑着哭道,“我们都是,要不要分你们一点药?咱们组团住院去吧,大家现在都有钱了。”
季锡:“你真疯啦!”
“是啊,早就疯啦。有同样的父母,你们不疯吗?”
“我和你妈怎么你了?我们累死累活,供你们吃喝供你们读书,到头来还是我们不对了?”
“都有钱了是吧,都不愿意在这个家呆了是吧?不愿意呆别呆!都给我滚!”
……
……
季家的吵闹并没有再落入谭秋季玉两人的耳朵里,但谭秋脑海中已经将一切预料得大差不差。
药效发挥了作用,喉咙已经好受了许多,谭秋问开车的季玉:“我们回家吗?”
大过年的,弄成了这副局面,季玉心烦之余对谭秋全是愧疚心疼:“你还难受吗?”
“好多了。”
“要不我们……去邱先生那儿吧,昨晚他给我打电话说很想你。”
谭秋啧啧两声:“他是不是哭得老泪纵横,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位孤苦又孤寡、凄凄惨惨戚戚、独自过年的空巢老人?”
“呃……我知道他说的话里有夸张和渲染的成分,但也是事实对吧?”
谭秋不屑地轻哼一声:“也就你这傻子会信了。”
不过谭秋到底是没有拒绝他的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