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先生的警卫员见到谭秋,表情和见了鬼一样一言难尽,撒丫子就往屋里跑。
谭秋见怪不怪,拉着季玉进屋,迎面就撞上了红光满面、装扮一心准备去春晚现场的邱先生。
谭秋面无表情地指着他对季玉说:“孤家寡人,凄凄惨惨。”
季玉笑容僵硬:“呃……”
邱先生笑得跟巴结权贵的店小二似的:“今儿吹得是什么风,竟然把您二位尊贵的主儿吹来我这寒舍了?”
谭秋扯了扯嘴角:“邱大公仆,注意身份。”
她脸上的红疹还未完全消褪,看上去密密麻麻仍然令人揪心。
邱先生轻咳一声:“上楼休息会儿吧,一会儿跟我去春晚看看?有你喜欢的那个小情儿,就是叫江沅的。”
谭秋点了点头:“行吧。”
“就是咱们这脸上吧,还有点红点点的,到时候现场那么多人……”邱炬说的小心翼翼,“我让医生来看看,弄点外用的药膏什么的?”
“随便。”谭秋轻飘飘撂下一句话,施施然往楼上去了。
季玉这才有机会和邱先生问好,邱先生笑容灿烂地揽住他的肩膀拍了拍:“好小子,是你说动她来陪我这糟老头子的吧?”
季玉点了点头:“她这次过敏都是我的错……”
邱先生挥挥手打断他:“不说这个了,都过去了。你上楼看看还有什么缺的没?一会儿让人送来。”
“好。”
谭秋的房间在二楼的尽头,温馨舒适的法式奶油风,家具用品无一不精致,连床上用品都是新换的,桌上还摆着谭秋平时喜欢的小零食。
他们来之前并没有告诉邱先生,所以这个房间一直都是这样等待着主人的吗?
谭秋换了一身衣服从衣帽间里出来,季玉看了一眼,衣帽间里也放满了谭秋会穿的各种衣服。
季玉接过她手里的梳子给她梳头发:“你以前经常住这里吗?”
“以前住过几次。”
结婚以前。
“那都是好久了啊。”季玉感慨道,“但这个房间每天都有在打扫。”
爱与不爱,真的很直观。
“有保姆动手,他就是动动嘴皮子。”
季玉:“你又口是心非。”
医生给的特效药膏见效很快,到达春晚现场的时候谭秋身上的红疹几乎看不出来了。
江沅的节目靠前,是和几个当红炸子鸡表演的歌舞串烧。谭秋拍了一张手持节目单的照片发给他,江沅没回,大概这会儿没有空闲看手机。
季玉从小到大看了十几年的春晚,做梦都没想过有一天会出现在现场,他们的位置视野很好,但周围有装饰用的屏风,灯光一暗下来,隐私性也不错,季玉还在观众席里发现了不少名人,一双眼睛都看不过来。
邱炬忙着接受采访和熟人寒暄:“这是我女儿嘞,来陪我这个糟老头子过年了。”
“祈年,好久不见了。”
邱炬扬声唤人,一直玩手机的谭秋终于抬起头来,和迎面走来的男人打招呼。
“邱叔叔,小秋,许久不见,新年安康。”
宋祈年给人的第一印象是儒雅端方,他约莫四十岁出头,身材适中、体态匀称,清贵英俊的外表与其说来自于长相,倒不如说来自骨子里的高贵和善。
与他携手的宋太太清瘦和善,高挑细瘦的女人总会显得凌厉刻薄,但她连眼角的细纹都透着书卷气,柔和却端正。
两人间天然有着一层私密而温情的磁场,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是一对天造地设的佳偶伉俪。
谭秋收起手机,难得正经礼貌地向人问候:“祈年哥,书禾姐,新年快乐。”
四人熟稔地寒暄,父女俩没有介绍一旁的季玉,夫妻俩也未提起,季玉坐在一旁,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邱炬问道:“你母亲可好?今日怎么没来?”
宋祈年:“母亲一切都好,这一年来跟着三弟在南方生活心境开朗不少,本是要回来过年的,但三弟妹怀孕月份大了,不太方便挪动,便留在了南方。母亲前几日还和我们兄弟几个提起您,我们夫妻俩近年多蒙您关照,应当登门向您拜年,没成想今日遇上了。”
邱炬乐呵道:“那就好那就好。你也不必来拜年了,不是不欢迎你,难得几天假期,应该去南方看看你母亲,一家子团聚。等你得了空了,什么时候来叔叔这儿喝茶都行。”
……
宋祈年夫妻俩说话做事滴水不漏,令人如沐春风,在临开场前才和父女俩道别。
人还未走远,谭秋又变成了没个正形的懒散坐姿,调笑着学舌道:“你母亲~可好~”
邱炬不搭理她,看着宋祈年夫妻俩并肩的背影,又看了一眼谭秋,扼腕叹息:“我是享受不到那个子孙福哦~”
“嗯——”谭秋捂着嘴嘲笑,“谁让你这个废物,年轻的时候追不到谭姨。”
邱炬端起茶盏吹了吹,神在在道:“事业运也命也。”
如果当初不是因为所爱之人另嫁他人,他也不会年轻气盛南下,也遇不到谭秋了。
邱炬惋惜道:“你要是我亲生女儿就好了。”
我一定给你我能给的所有的一切,不教你受半点风霜苦楚。
谭秋托着腮,笑得恶意满满:“还不是你废物,让我连投胎机会都没有。”
嘲讽还不尽兴,谭秋又转头和季玉说起了邱大大的情史——没有狗血,没有误会,他一厢情愿没抵得住人家青梅竹马,谭姨从头到尾都没看上他。
季玉小声问:“所以他才让你信谭啊?”
谭秋点点头:“宋叔叔两年前生病走了,他又开始舔得明目张胆了。”
邱炬忍不下去了:“我还在呢!”
晚会终于开场了,季玉连忙把谭秋的话都堵了回去:“开始了开始了,不要说话了。”
女婿才是小棉袄啊,邱炬欣慰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