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安然明白自家老爷的心思,只是抹不去心底的担忧,如同一颗种子渐渐在自己的脑中生根发芽,直至充斥整个思绪。
“对了,父亲以前有个好友是盐铁官,如果得到授权贩卖盐铁就可以解决眼下的危机了!”柳安然的眸子此刻神采奕奕,差点儿就忘记了从前的那些旧人。
那时柳府还正值强盛之时,她的父亲自是能在京城说上话的人物,里里外外接触的达官贵族也是不少,但像盐铁官这种职位的却只有一人。
刚提出来的好消息立刻被邬泱否定,道:“我们先想想别的办法了,如今柳府败落,曾经的盛名已不复存在,我担心这种曾经的朋友不会帮忙,反而还会嘲讽。”
现在这种世道,真情已经很少了,再加上柳父都不存在了,还有谁会念着旧情?
她直接挣脱了他的怀抱,辩解着:“绝对不可能,他与父亲的关系还算不错,时常能看到他与父亲一同出入,如今我们有难,他定是不会坐视不理。”
不知为何,柳安然无比的坚定。那个小时候在父亲面前夸自己的男子,生的就是一副善相,时不时抚着她柔软的秀发,怎会那么不尽人意?
“世态炎凉……”邬泱默默吐出这四个字,只觉得自家娘子还是太过于心地善良了。
即便如此,她还是故作不闻,可能与父亲交好的人,在她的心里,已经有了一席之地。
交流无果,此时邬泱也想不出别的好办法,她又如此固执,不如就让她去试试,也好让她看清现在这个污浊的时代,叹息道:“实在不行就回来,邬府还没有能让夫人向别人低声下气的时候。”
这是他做出最大的让步了。
“总得试试,放心吧,伯父不会让我难堪的。”柳安然笑魇如花,一心想为他做点儿有用的事情,不想把所有的重担全都压在他一个人的身上。
搂住她纤瘦的肩膀,略有些心疼。这都几个月了,每天都吃补身子的汤,居然一点肉都没有长,看起来还是如当初一般瘦弱,他猜想,应该是因为最近邬府发生的事太多了,才导致她没办法安心养胎。
轻轻一吻,落在她光洁的额头之上。
“走吧,我路过小吃街时,买了你最喜欢吃的油焖虾和玫瑰糕,你瞧瞧和那边的口味是不是一模一样?”
似会变戏法一般,他的手中竟多出了两个油纸包。
光是看着就已经令柳安然垂涎三尺,她喜欢吃玫瑰糕是公开的事情,至于油焖虾,他是如何知道的?
“之前我听惜童说过。油焖虾还可以接受,臭豆腐以后就不要再吃了,有点儿油腻,对你和我们的孩子都是不利的,等你顺产过后,想吃多少吃多少。”
那天惜童告诉他柳安然爱吃臭豆腐时,他便有些惊讶。这还是当初自己认识的那个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家闺秀吗?
柳安然被他说的一阵脸红,这个爱好还是之前做丫鬟出去置办东西时,对另外一个人偷偷拉去的,只是闻着臭而已,又不是真的臭…
“别听她瞎说,我一点儿也不爱吃那种东西,以后也不会吃…算了算了赶快进去吧。”一凑近,那股香味儿越来越浓郁了,馋的她实在经受不住了。
邬泱也不再逗弄她,宠溺一笑便带她进了大厅。
翌日,柳安然一大清早就精神抖擞的起来了,整个人突然变的活泼了许多,带着满腔热血,找进了陈府。
今日的她一身素衣,十分简便,并未穿着华贵,其实是为了表达自己对他的尊敬,但落在有心人的眼里,便是另一番风味了。
“陈伯伯,您还记得我吗?小女乃柳府之女柳安然,以前您经常与父亲在一起走访的。”带着一丝丝希翼,柳安然满眼真诚的询问。
陈进不冷不热的瞥了她一眼,心想着原来是柳府之女,立刻没了兴趣,柳府都衰败了好几年了,只是不知道她这次来寻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
对方虽没有回答自己的话,但她就是莫名的开心:“这几年都没来看望您,原因您应该有所耳闻,还望陈伯伯海涵!此次前来是有一事相求…”
时间不等人,柳安然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哪有人刚见面就提要求的?
“嗯,有什么事说出来听听。”陈进吹了吹还冒着热气的茶,态度冷淡的不像话,与柳安然形成两个极端。
“最近南方发生水灾,导致我们家的米收成极其不好,再这样下去的话,只怕是会倒闭。如果能得到您的认可,我们便有反转的余地。”言罢,感激的望了座上之人一眼。
人心哪有那么坏,伯父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拒绝的话,反而让她把自己的需求先说完,以至于让柳安然产生错觉,认为陈进还是当年那个温柔的男子,只不过有点少言寡语。
哦?
座上之人不可置信的扬眉:“几年未见,一张口便是要我帮助你,若是没有这件事,你是不是一辈子都不会进我陈府?我的确是与你父亲交好,但那是与你父亲,并不是你。更何况如今他不在了,你我之间还有关系吗?”
一番话倒说得有些强词夺理,甚至绝情。
“陈伯伯,小女并非这个意思,是时间不允许,我们实在是等不及了。”那人竟说的她有些羞愧,说来说去,先错的还是她。
“好了,不必再说了,在你父亲去世之后,你我两家便没了任何交集与关系,从今往后更是彻底断了,不用再从我这里下手了。”
陈进彻底失去了耐心,现在连眼皮都懒得抬了。
前几句话柳安然还能接受,最后一句实在是过于打击人了,她居然开始迷惑了,面前的这个中年男人,真的是陈伯伯吗,如果是的话,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幅模样。
还想再说些解释的话,可陈进不会再给她这个机会了,冷冷的下着逐客令:“管家,今儿屋里闷热,送这位姑娘出去吧。”
柳安然满眼不可置信的看着管家走到自己面前,面色极其冷漠的要让自己出去,根本不像是在同客人说话,而是在打发下人,不禁有些愤怒道:“不必劳烦陈大人了和管家了,本夫人自己会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