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庙暗室。
时空法阵金光流动,姜舒敏和殷舟尘骤现。
一直守候的玉琼走上前,“小敏回来啦!”随后又朝殷舟尘作揖,“舟尘帝君。”
殷舟尘看她一眼,淡淡的回道:“免了。”然后拉着姜舒敏就掠身过去,做了那么久的师侄,他现在终于可以做自己了。
“师傅。”姜舒敏甜甜的唤了声,一把牵起玉琼,拉着她一起往外去。
外面的天已是黑夜,他们简单吃了口饭,分别回了自己的房间。殷舟尘自然是没回他自己屋,因为从圆房的那晚起,他就一直与姜舒敏住在一起。
暖黄的油灯之光下,姜舒敏依偎在殷舟尘怀里,她的身子清瘦修长、与高大健硕的殷舟尘形成对比,她转着一根手指,在身前人的胸膛上不停地画着圈,“师兄,你那天在昊月殿上说的事……是真的吗?”
殷舟尘把玩着她的长发,扬起嘴角。“当然。”
姜舒敏扬起脸看他,道:“我们不是已经拜过堂了吗?你也给我父母磕头了,再办……是不是有点铺张浪费啊?”
“怎会呢?你做了我舟尘的妻子,怎能不办得风光一点,我要让整个天界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妻子,是不周山的帝君夫人。”殷舟尘微蹙了下眉,“你难道不想嫁得风光一点吗?”
姜舒敏低下头,“哎呀不是,我只是觉得有点浪费。”殷舟尘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呆瓜,哪有女儿家嫌自己办大婚典礼浪费的,就董家村那寒酸的仪式,哪配得上咱俩。”
“寒酸吗?”姜舒敏骨碌着一双大眼睛,声音低得失了自信。在她看来,董家村的那场婚礼,可比她见过的好多婚礼都隆重得多。
要知道这禹山的十里八乡里,姑娘成亲的那天,只有一身简单的红衣当喜服,有的条件不好的,甚至连件红衣都没有,只能摘一个红花戴在辫子上。更别说八抬大轿了,都是自己跟着迎亲队伍走去新郎家的。
“欸……”殷舟尘盯着卷在手指上的长发,忽然想起了什么。
“怎么了?”姜舒敏问。
殷舟尘目光转向她,“我记得……以前送了你一个发钗,是吗?”
“啊?”姜舒敏蹙起眉疑惑的看着他,努力地从大脑里提取相关的信息。
殷舟尘眸光一沉。“你不会丢了吧?”
姜舒敏的睫毛忽闪忽闪的,眼神忽的一亮。“怎么会?那可是你送我的,我一直收藏着呢!”
殷舟尘长嗯了一声,眼睛死死的盯着她。本就心虚的姜舒敏被他盯得越发心虚,为了不被看穿,她决定先发制人。昂起头慢慢地逼向殷舟尘的脸,毕竟气势不能输!“你不信?”
这招果然奏效,殷舟尘强势的眼神渐虚,脖子也往后缩了缩,“信。”然后他伸出右手晃了晃,手腕处立马显出一串紫黑手串。“我也一直戴着呢。”
姜舒敏摸了摸手串上的珠子,惊讶道:“咦……它好像变亮了很多耶!”
“当然,每日受仙气滋养能不亮吗?我送你的发钗呢?也拿来看看吧。”
“行啊,你起来一下。”姜舒敏扒开挡着她的殷舟尘,爬到床边打开抽屉,从里面翻出一个落满灰的东西,还嫌弃的吹了吹。
“诺……我就说没丢吧!”她回过身把发钗递到殷舟尘面前,对上的却是殷舟尘那张突然变黑的脸。
“怎么啦?”姜舒敏讪讪的问。
殷舟尘不语,沉默的盯了她一会,拿过她手里的发钗扔到了旁边的柜子上。一把将她按在身下,“原来你竟是这么收藏的?看为夫今天不好好教训你!”说完他挥手熄了油灯。
“哎呀……压我头发了。”
“呃,不好意思。”
翌日清晨,殷舟尘给姜舒敏细心的挽好发髻,用的是那支他认为好看姜舒敏觉得丑的钗子。
他退后一步端详了一番,满意的点着头。
姜舒敏举起小镜子左右照了照、又摸了摸头上的发钗,微蹙起眉看着他。“好看?”
殷舟尘冲她重重的点了下头。
这时,外面传来隐隐的哭声,两人侧耳静听起来,听见哭声中有男有女。凄厉的哭声越来越清晰,像是到了娘娘庙门口。
姜舒敏蹙眉,这是……谁家又出事了?
两人互视一眼,大步朝门口走去。到了院子里,看见玉琼正跟一个庄稼男人聊着什么,男人还扶着一个痛哭流涕的黑瘦女人。
姜舒敏认出,这两人不就是谢招娣的父母吗?他们家里出事啦?
“玉师父,给你打麻烦了哈。”男人哽咽的给玉琼作了个揖。
玉琼抬了抬手,“不必多礼,你们先过去吧,我随后就来。”
痛心疾首的夫妻俩告别了玉琼,蹒跚离去,姜舒敏看他们边哭边喊着招娣的名字,心口揪痛一下。
玉琼回过身,正好对上姜舒敏的眼睛,见她脸色不太好便朝她走了过去,伸手搭在她的肩膀。“小敏,等下我要去趟六百梯村,一起吗?”
姜舒敏沉默一瞬,摇摇头。“师傅,今天徒儿有些不舒服,就不陪您去了。”
“也罢,那你留下好好休息,别太难过。”玉琼看着垂着眼眸的姜舒敏,停顿一瞬接着道:“人固有一死,这副躯体、只不过是承载魂魄的容器罢了!”
容器?姜舒敏被这两个字震惊到,抬眼怔怔的看着玉琼,这是她第一次在师傅的话里感受到了惊悚,以至于都没听清她后面说了什么,只知道目光跟随她的动向而转动,一直到她捏诀离开。
“阿敏,你还好吗?”殷舟尘将她的思绪拉回。
“我没事。”姜舒敏淡淡的回了句,拖着有些沉重的步子回了屋。她到装衣物的柜子前蹲下,从里面拿出一个包裹着牛皮纸的东西。
她将东西捧在手里,呆愣的看了良久,最终还是没有勇气去打开它。
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过,掉落在牛皮纸上。一对强劲有力的双臂揽她进怀,兴许是对方的怀抱太过温暖,姜舒敏没忍住失声哭了出来。
她紧紧的把手上谢招娣为她做的布鞋抱在怀里,脑海里浮现的,是她那张懂事得让人心疼的脸。而从今以后,那张脸只能是印在她记忆中了,因为它的主人……死在了难产的
血崩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