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头和李梅相继回来,他们的擒贼擒王任务完成得顺利,无一受伤,三人难免又是大碗洒的喝开了。
他们把吴应晖安置在牢头家的地窖里,给他戴上脚镣。当吴应晖醒来,见到牢头时,心里明白了一切,他并没有求饶,也没有大吵大闹,只是一副不屑的样子,闭上眼静坐在那儿。
毕竟人家是大清功勋卓著的大将军,享过无尽的荣华富贵,把名节看得重,早把生死置之度外。
看他这般模样,三人也懒得理他,抓他原本就是为了动摇军心,劝降是没用的,就像茅坑里的石头,又硬又臭。
王江月写得一手清秀的楷书,一口气写了二十多份布告,大意是:守将被革命党擒获,军中粮草所剩无几,破城势在必行,优待投诚将士……但凡能想到的动摇军心的言辞跃然纸上。
写得差不多的样子,便分与李梅和牢头出去沾贴,自己则抓过酒坛子自斟自饮。天际发白时,仨人才算忙好,于是倒头呼呼大睡。
沾贴出去的布告一早就被官兵收走了,可是大街小巷还是纷纷传言,吴应晖将军被擒,军中无主将,兵败是早晚的事儿。
可是军中并没有如王江月他们预期的那样,乱成一团糟。当牢头和李梅逃脱后,一副将很快掌控了局面,封锁了消息,并招来城墙各段守军军官召开会议,嘱咐要坚守岗位,不可轻信革命党的谣言,中了奷计。由于对知情人下了严令,守城官兵并没有出现惶恐与混乱。
响午醒来,三人径直来到酒楼,比起之前的人满为患,此时洒楼冷清多了。三人点了酒菜,便竖耳听别人的言谈,希望有所收获。
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邻桌的几位窃窃私语起来:"听说了吗?守城将军吴应晖昨晚被革命党抓去了,守军没了主将。"
另一个也咐言道:“是呀,一大早就贴满了大街小巷,看来要变天。”
邻桌的一老者也抚着山羊须加入了话题:“早该变了,你看泱泱中华大地,被大清朝弄得国将不国,对外低声下气,对百姓却是横征暴敛,民不聊生,这样的朝廷不被推翻才怪呢。”
三人吃菜喝酒,并没有搭腔,但心底里还是荡漾着快意,仿佛眼前一片光明。
街道还是跟往常一样,显得萧条,没有士兵作乱、出逃的迹象,三人给吴应晖带了些熟食,回了牢头家。
看到官兵还在步伐整齐地在街上巡逻,三人心里都有一种挫败感。没了吴应晖,可军队却风平浪静太不正常了,他们的辛苦努力难道付之东流了?
王江月边喝酒边苦思冥想,看来吴应晖早想到了这步棋,对手下人早作了交待,可如果是这样,他又何必坐以待毙,束手就擒呢?想想这些,王江月整个人都懵了,理不出所以然来。
三人围坐在一起,商讨着下一步如何办?原以为事情会照着他们的预期顺利发展,谁曾想清军官兵不见异动,稳若泰山,反倒让他们仨坐立不安,有些心浮气躁了。
三人各自提出了不同的补救办法,可是似乎一直在相互拆台,难以形成统一的意见,为此争得面红耳赤。相持不下之时,王江月来了气,摔碗拍桌大声吼道:“就按我说的办!”
李梅和牢头心里一惊,便默不作声,权当是依了他。
时间紧迫,王江月也没来得及和陈灿取得联系,就擅自作主行动了。
一辆粪车被人拉着在夜里行进,偶尔有人遇见,便掩鼻而避之。马车一直向城北方向拉去,官兵看见了老远就在喊:“大晚上的,赶紧回家,别在街上晃悠了。”
拉车的就是牢头,车上除了粪便外,便是两桶煤油。他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是有目的地向粮仓方向靠近。
王江月和李梅正从拐角处观察着仓库,白天曾来侦查过,晚上似乎增派了不少的岗哨。到处都是灯笼,把周围照得白昼似的。
牢头把粪车停在不远处,双手各拎一只油桶走了过来。三人凑在一起嘀咕了一会儿,王江月从怀里拿出酒葫芦,拧开塞子,猛喝了一口后,边递给牢头边说道:“可惜了这酒!"
牢头接过酒葫芦,边往头上浇酒边回道:“真是酒疯子,这个时候了还在可惜你的酒,等会儿事情办利索了让你喝个够。”
牢头边喝酒边踉跄着走向仓库,守卫一见便上来撵他,叫他滚远点。可牢头不管不顾,醉眼朦胧地看了看两卫兵装傻,说自己家在前方,自己要回家,边说边往仓库门走。那门卫怎会依了他,警惕地把枪口都对准了他的胸口,并厉声喝斥道:“再不走开就不客气了。”
牢头举起洒葫芦喝了一大口,不依不饶地说道:“我回家又不犯法,为什么拦着我?”
其中一卫兵突然抬脚向他踹来,牢头此时眼疾手快,没有避让,而是伸手抓住他的脚用力往上一提,那卫兵一失衡便向后倒去,只听“哎哟”一声。一切都有些突然,那另一个卫兵愣了一下,接着拉枪栓上蹚,牢头放开手中酒葫芦,伸手去抓对着自己的枪管,往上一举,“呯”的一声响,枪走火。
顿时,四周的卫兵都赶了过来,将牢头团团围住,其中一小军官模样的人厉声喝问:“怎么回事?”
没等卫兵回话,牢头显得十分冤枉地抢先说道:“军爷,我喝了点酒,有点迷糊,想要回家,可是这俩位爷拦我,发生了一点小误会。”
这时,大家闻到了一大股火烟味,突然,一卫兵指着仓库的方向大声喊道:“不好,仓库着火了。”
大家转身望去,只见偌大的粮食仓库,就在一片火海之中。卫兵们都救火去了,牢头抓起挂在身上的酒葫芦,猛地喝了一口,诡笑着消失在夜色之中。
吴应晖被捞走之后,副将尽量封锁住了消息,自己坐镇将军府。他一心想着稳住时局,等待援兵的到来,扭转乾坤。可是有人来报说粮仓库被烧,副将又气又急,正在厅堂里如热锅上的蚂蚁来回着,心里盘算着如何向粮商们借粮时,又一恶耗传来,军械库又被炸了,真是祸不单行,粮可以向粮商们暂借,可这枪械和弹药没处借呀!
副将瘫坐在椅子上,仰天长叹道:“老天,你真要亡我大清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