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皱眉望过去,一位雍容华贵的夫人身边的丫鬟正用手挡着眼睛,似是实在看不下去。
就在沈宴然准备好好跟贵妇人‘说道说道’,普及一下选丫鬟的标准时,那丫鬟指着沈宴然嘲讽出声:
“说的就是你,丑八怪,快把头转过去,莫要伤了我家夫人的眼睛!”
溪汀溪芷当即俏脸一冷,脸色难看。
溪芷更是毫不客气怒喝:“你说话这么难听,也不见你带上堵嘴的木塞出门!”
“你!”旁边的丫鬟冷笑:“长得丑还不让人说了?世间哪有这样的道理?”
“闭嘴!”贵妇人忍不住喝道,随即在丫鬟强忍怒火的视线中,脸带歉意地望了望沈宴然:“小榆,还不快跟这位小姐道歉!”
唤作小榆的丫鬟一脸为难,赌气地看着自家夫人,瞧见她眸子里的不容置喙,敷衍地朝沈宴然处蹲了蹲:“道歉。”
沈宴然气笑了。
原主在京城横行霸道十几年,即便有人心有不满,也不敢当面叱骂甚至冷嘲热讽。
而自己穿越不久,收敛了不少脾气,导致有人看她好欺负,敢惹到她头上来了。
“溪汀,带这位小榆下去,让她明白明白,什么叫世间的道理。”
京城里贵人无数,随便打个乞丐都能牵扯出一堆朝臣权贵。
她还是太过心善,提前告知这位丫鬟在京城做人的道理。
宁安侯戎马一生,获取战功无数,可不是为了让自家女儿被骂丑八怪的。
溪汀听罢,没有一丝犹豫。
快步上前,不顾她的挣扎与怒斥,单手拎起丫鬟小榆,拖进了旁边的暗巷里。
动作娴熟,姿势完美,一看就是老手。
听着暗巷里传来的哭嚷声,沈宴然朝默默打量着她的贵妇人一笑,转头带着溪芷进了脂粉铺二楼。
贵妇人盯着沈宴然离开的背影,眸子闪了闪。
旁边随侍的另一名丫鬟急切道:“公主,可要奴婢去找......”
“不必。”贵妇人抚摸着脸蛋,语气漫不经心:“是该教训教训了,背主的奴婢,本公主可要不起。”
丫鬟心里一惊,连忙收敛好脸上的表情:“是。”
*
今宴脂粉铺二楼专为权贵朝臣的夫人所设,特意隔开数个不大不小的厢房,个个厢房内安排了擅妆造的娘子妇人伺候招待。
二楼的人比之一楼少了许多,现下不过寥寥几个厢房关着门。
沈宴然上了二楼,细细观察片刻,入了间名为冬韵的厢房。
正在厢房边上坐着喝茶的徐大娘子脸带微笑上前伺候,瞧着沈宴然左脸上的胎记时,眸光不着痕迹地闪了闪:“小姐请进,此行可有必买之物?可要帮着推荐?”
沈宴然摆摆手:“现下时兴的玩意都呈上来看看。”
“好嘞。”
隔壁空着的几个娘子不由得在心里感叹徐大娘子的好运气——就凭这位小姐这张脸,徐大娘子都得获益不菲。
徐大娘子取来几样京城最受欢迎的妆粉、香粉、口脂、胭脂等等,小心关上厢房门,一一介绍道:
“......此为江南时兴的锦绣珠粉,里面多为上等珍珠,滋润又细腻......”
沈宴然细心听着,脑海里想的却是自个儿在现代研制出来的几种护肤美容的化妆品。
有根据前人方子改造的,也有自主研制的。
样式不多,但效果不错。
在现代医美盛行的时代都能获得无数关注,在经验受限、资源受限的古代,想必也能风靡一时。
如今今宴脂粉铺子在她手底下,还得多上几分心,多赚些银子,早些为往后的天灾做打算。
“每样来五份包起来。”
沈宴然满意点头,招呼溪芷收货拿银子。
徐大娘子连忙推辞:“哪能让小姐拿银子,待我禀告掌柜,唤几个人给小姐送去侯府。”
沈宴然一进门,徐大娘子就把人认了出来。
在其他娘子们羡慕的时候,她却是战战兢兢,生怕小姐不满意她的介绍,当场辞退了她。
所幸瞧着沈宴然对她还算满意。
沈宴然想了想没有拒绝:“我跟溪兰说上一声。”
徐大娘子心下落定,更是殷勤介绍道:“小姐可要些原料自个儿伺弄、亲手研制?不是我夸,京城里各家脂粉铺子,原料都没咱家的全。”
“妆粉、香粉、胭脂的原料每样来上十份,一同送往侯府。”
“得嘞。”
又在厢房内等了片刻,听着徐大娘子暗戳戳夸赞溪兰,沈宴然对眼前之人更为满意。
等收拾完人的溪汀前来厢房,溪兰还未得空。
沈宴然不免心里好奇。
现下正是用午膳的时候,铺子里还这么忙?
徐大娘子也是心中好奇:“还请小姐稍候,我这就去看看。”
沈宴然点点头,随便安排溪芷去隔壁酒楼买些吃食过来。
不想过了许久,徐大娘子匆匆赶来,脸色有些诡异:“后院有位难缠的客人,溪掌柜一时脱不开身......小姐不如先去用膳?”
沈宴然皱眉:“可是有人仗势欺人?”
否则徐大娘子的脸色怎么如此难看?
“倒也不算,”徐大娘子小声道:“这位的确身份高,但言辞有度,不过有些小问题想让溪掌柜帮着解决。”
沈宴然犹豫半晌,见溪芷还未回来,索性让徐大娘子带路,去后院探探究竟。
正午时分,铺子里的客人寥寥。
几人来到种满花草的后院,还未靠近,就听到了声音:
“......溪掌柜,真的没有办法吗?若是价钱的问题,直言便是,本......我都拿得出来。”
听着声音有些耳熟,沈宴然挥手示意徐大娘子先去用膳,而后带着溪汀来到后院中间的亭子里。
“夫人,返老还童可是传说中的神仙手段,就算是宫中专供的神仙玉女粉,也无法做到。”
贵妇人幽幽叹了口气:“是我为难溪掌柜了。”
她单手抚上略带着皱纹的眼尾,语气清浅:“‘色衰而爱驰’,古今皆有也。”
溪兰生性谨慎,并未应声。
沈宴然犹豫了半晌:“若是夫人愿意,我或可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