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奉贤一个始料不及，八尺男儿愣是被她翻了下来压在身下。
“也有可能，会透光。”她支支吾吾解释，“这个布料薄，可能会的。”
他挑眉。
战奉贤在刚才就已经环顾了一周，确认这种营帐布虽然不厚，但是不透风不透光，造价昂贵。赛达虽是位出嫁公主，但是铁泽对她还是相当好的，也足以说明她的受宠程度。
但是他并不打算跟她解释，无他，不想。两人各怀心思。
“那我们，躺着？”他说。
“再…再躺会儿。”紧张又尴尬。
他身量修长，结实强壮，她趴在他身上绰绰有余。她抬着头这看看那看看，唯独不敢看他的眼睛，怕自己会陷下去。
“你，虽然喜欢男人，会不会也喜欢女人？”
“如果那个女人足够好，应该也会的。”他回答得模凌两可，进可攻退可守。
“怎么样算是好？”
“唔，不好说。”
“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怎么不好说？”
“要看感觉。”
“所以，例如我这类型的，你不会喜欢？”她佯装不在意地问，实则心里打鼓得很。如果他说是，她便从此死了这条心。
营帐很大，她却仿佛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她才知道古人的描述并非夸张，只是没到这份上。
“喜欢啊。”
轻飘飘的三个字，飘进了她耳里。
她眼睛瞪大，怀疑自己听错了。
“哪种喜欢？”她紧张问。
“你希望哪一种？”他好笑。
“我…我哪知道你。”她觉得应该是朋友间的那种喜欢，因为这么久以来，他一点逾规的动作都没有。反而是她怀着别样的心思，有时装睡滚到他怀里。但是她心底又不希望听到那样的答案。
“不猜一下？”他似乎是存了逗她的心思，又时刻留意着她的表情。
“猜中有奖？”
他假装思考了一会，“可以有奖。”反正不管她要求什么奖励，只要不是杀人越货，他都不会吃亏。
“还是不猜。”她咯咯地笑，掩住眼底的失落，她怕。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胆怯，她以前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即便前面是马蜂窝，只要她乐意，她依然会去捅。但如今，她却有点害怕他口中会说出不喜欢三个字。她不想听，光想想心就揪着痛。
“你喜欢我七哥冷冷的酷酷的那样子的？”见她不入套，他又换了个问题。
她以前喜欢战北城的事，圈子里的都知道。但她现在不喜欢了。
“那不算喜欢，应该是崇拜吧。对于绝对力量和强者的崇拜。”她连忙解释，“以前我也以为那是喜欢，后来发现喜欢和崇拜完全不一样。”
“所以，你有别的喜欢的人？”战奉贤眉头皱起来了，也就是说在他七哥之后，她喜欢了其他人。但这段时间她基本都是跟自己在一起，也没见她和其他人接触。
难道是以前就喜欢的？例如她身边那个护卫长，好像叫天罗。他也有听说过公主和身边的侍卫因为日久生情而在一起的。难道是分开以后才发现天罗的重要性，反而情愫渐生？
他没说话，脑子里的想法已经走马观花换了几波。
“有啊。”她干脆承认，然后看他的反应。如果他也喜欢她，应该至少有点伤心或动摇。
然而她低估了一个谋略家的心理抗压能力，别说伤心了，简直是毫无波澜，他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丝毫的动摇和波动。
“是谁？”他小心翼翼地捏着嗓音，才不至于泄漏他喉咙里的颤抖。
“我才不要告诉你。”她见他并无反应，心情瞬间有点低落。
“她可能走了。”赛达公主看了下门口的方向，从他身上翻身下来。
身上的重量一轻，他的手不自觉地扣住了她的手腕。
“怎么？”
“怕你没站稳。”
“……”
她到门口转了一圈，觉得太冷，又走了回来。
“按照脚程，七嫂他们应该后天就能到。先睡吧，养好精神才有精力应付，不然容易露马脚。”
一夜无言，两人各怀心事。
“大汗，我军已即将抵达边关，为何停滞此处不往前走了呢？”
铁泽的营帐里，此刻依然灯火通明。有几位大臣宴会后便留了下来，一直不肯走，想要说服铁泽继续发兵。眼看着就要到目的地了，此刻停下来，他们多少有些不甘心。
“现在不是最佳的攻打时机，这可能是个圈套。”铁泽坐在上首，手里捏着一张纸。
这是一封信。是战奉贤在晚宴上祝酒时悄悄塞给他的，没有任何人看到。
写信的人不知道是谁，没有署名。收件人也不晓得是谁，没写尊称。但是内容写得很清楚：哈达和允朝很快会开战，到时会打得两败俱伤或者兵力空虚，此时要趁机控制京城，然后灭哈达。
铁泽当然不会单纯得全信，其实这些话之前赛达也跟他说过，但是他没听。或者听到了但是他不信，因为那时的赛达看起来像是被感情冲昏了脑。
如今战奉贤再给他看了一次，虽无法探究真假，毕竟对方也是允朝的皇子，但也让他变得谨慎。毕竟如果他们不打仗，最多是给允朝上供，牺牲点贡品；而如果他们中了圈套，可能会国破家亡，哈达甚至允朝都不复存在。再加上现在赛达怀孕了，而且她很爱她的驸马，只要打仗，不管哪方输哪方赢，她都会受苦。
两害相权取其轻，当初的冲动过去，他静下心来思考。
几位大臣看信后也沉默了。有人同意按兵不动；也有人说这信一看就是假的，不要中了别人的奸计，战北城被追捕的消息确凿，允朝内乱自顾不暇，才会出此下策扰乱他们的视线，目的是为了让他们瞻前顾后，不敢进攻。他们和之前的铁泽一样，被允朝压了这么多年，太想赢了。
“我已经派人去打探了，在未搞清楚情况前，不得轻举妄动，小不忍则乱大谋。”铁泽拍板，先按兵不动。
持反对意见的大臣见他意已决，也只能默默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