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跨过四方尖碑,登上石梯,一步一步,向上攀登,来到神庙正殿外。
苏衍站在门口,抬头仰望,发现门楣上面,有许多不规则的孔洞,构成一副抽象的图案,好像是某种神秘的仪典。
这在庙宇中很常见,不足为奇。
再看往正殿深处,里面幽暗而威压,有一种难言的神秘,向里面张望,发现里面幽暗而威压,有一种难言的神秘,左右两侧,各排列着一十八根巨型石柱,撑起神庙的顶部。
一尊高大威严的巨石神像,立在正殿深处,神像上方的顶部,没有像其它庙宇那样封死,而是留着一个巨大空洞,光线从空洞落下来,照射在神像上面,使其五官若隐若现,更显神圣。
“没有人?”
苏衍眉头紧皱,殿内落针可闻,不像有人的样子。
他心里“咯噔”一下,最担心的情况终究还是发生了,心乱如麻:“老贼,你把我坑来这里,自己却不在,故弄什么玄虚?”
“既然老贼不在,那么凤凰顶上的秘密,那个让他不得不求救的危险,还会在神庙中吗?”
要知道答案很简单!
苏衍混乱的心情,忽然变得坚定:“只要进去探查一番,自然知晓答案。”
但要迈出这一步,却非常非常困难,几乎是拿命做赌博,苏衍虽不怯懦,却不敢大意,一点一点地往前迈脚,唯恐未知的危险突然来袭。
怎料跟在他身后的阿妙,突然从旁边掠过,跑进正殿,奔向那尊巨大的神像。
众人大惊失色,想阻止却来不及。
阿妙跑到神像脚下,踮起脚尖观望:“咦,长滴真丑。”
众人屏气凝神,绷紧身体,准备随时营救,但想象中的未知危险,迟迟没有出现。
苏衍看向王兵,轻轻点头,互为犄角进入正殿,来到神像面前。
她抬头仰望,惊愕地发现,这位无数瑶民心目中的父神,竟然不是人类模样,而是长着犬首人身,头生龙角,与玄牝之门中的犬首形巨石,山石界碑上的犬首图案,大同小异,但眉心没有象征第三只眼的勾玉。
苏衍本想问二贵公,这尊奇怪的神像,是不是盘瓠大神,却见二贵公已经虔诚地跪下,匍匐在地,念诵着古老的曲调。
看来确实是盘瓠大神。
“宝物宝物,额滴宝物。”
阿妙突然跑开,这里瞧瞧,那里看看,寻找神光下的宝物。
苏衍给王兵和大强递去眼色,分散开来,寻找可用的线索。
轮到林风眠时,苏衍见他还在发愣,像丢了魂儿似的,不禁皱眉:“龙胖儿!”
林风眠“哦”了一声,跟上他,但还是失魂落魄,苏衍看出问题,问:“关键时候耍性子,你怎么回事?”
“你说我没有脑子。”
林风眠抬起头,鼓着腮帮子道:“我很不开心。”
苏衍又气又笑,那只是一时气话,憨包儿竟然当真。他赶忙好言宽慰:“十三叔还没有找到,我们不能先闹别扭,影响军心。等回了家,我亲自去求曲姐姐,给你做最爱吃的杏花糕,好不好?”
林风眠要他保证,必须要现做的,不然担心又骗他,拿那人做的冒充。
苏衍再三保证,总算把他哄好。
阿妙突然跑过来,从苏衍背后露出脑袋,对林风眠道:“额都说嘞,你脑壳里装的全是水,不信你摇一摇,有没有水的声音。”
林风眠气得嗷嗷叫,去追阿妙,阿妙转身就跑,林风眠竟追不上,反把自己累得够呛。
“追不上,追不上,你就是追不上。”
阿妙停下,冲他做鬼脸:“额找宝物去嘞。”
他们这一闹,原本压抑的氛围,松缓了不少。
苏衍打着战术手电,来到正殿左侧的墙壁,发现上面用粗犷的线条,勾勒着大量壁画,从外至内,遍布整面墙壁。
壁画保存得很完整,上面的内容,是一尊人身牛首,三头六臂的魔鬼形象,面貌凶恶愤怒,极其丑陋。
但让意想不到的是,这位魔鬼不是男人,而是一位身材纤细的裸妇,全身不着一缕,戴满奇怪的珠宝饰品。
饰品勾勒得很抽象,似乎有意为之。
魔鬼正面的双臂,捧着一个陶碗,碗口参差不齐,像是打碎的蛋壳,陶碗外面,有某种象征的纹路,神秘莫测,陶碗里面,坐着一个白皙的婴儿。
婴儿没有相貌,相对魔鬼也很渺小,但给人的感觉,却像魔头把他捧在手心,恭敬有加。
魔头对面,是高大伟岸的盘瓠大神,身上遍体鳞伤,远处天际,一只凤凰展翅飞来,凤凰嘴里,衔着一枚勾玉。
苏衍猜想,这应该就是瑶族传说中,盘瓠大神与魔头的最后决战,画中的裸妇,就是十万妖魔之首,但奇怪的时候,陶碗里的婴儿是谁?
瑶族的传说中,没有婴儿的记载。
还有那头凤凰栖于梧桐的传说,苏衍来的时候,并未在神庙周围,看见梧桐树的存在,但他没有深究,也无心再看其他壁画,一心找寻十三叔的线索。
“七哥儿,这里。”大强的声音从神像后面突然响起。
苏衍急忙过去,发现神像后面的地板上,有燃烧篝火的痕迹,心头大喜:“肯定是十三叔留下的,他来过这里。”
王兵拈起残留的灰烬,在指尖搓了搓:“很干燥,应该是今天留下的。”
苏衍精神大震,让大强和王兵分开,再仔细找找,但他们找遍正殿,也没有任何发现。
苏衍感觉头大:“奇怪,十三叔既然来了,怎么不在神庙?”
“额滴宝物不见嘞。”嚷嚷着找宝物的阿妙,突然就地躺下,哇哇大哭,她翻来覆去找了许久,却什么都没找到。
她在地上打滚,手脚乱蹬,哭得伤心极了:“肯定有贼,偷了额滴宝物!”
就在此时,山腰上方的云雾突然散去,一轮又大又圆的月亮,从厚重的铅云中显露出来,明月如昼,星光闪耀,银白色的星月光辉,从神像头顶的大洞倾泻下来,瞬间把正殿内的幽暗,全部逼退到角落。
神像沐浴在光辉中,纤毫毕现,祂的眼眸略微低垂,平视前方,似在俯瞰众生。
“阿衍,神,神显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