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眠心肠软,见不得阿妙伤心,本想去劝她起来,却忽然发现,正殿大门外有光影浮动。
苏衍循声望去,顿觉头皮发麻,见那光影快速凝聚,于虚空当空,勾勒出人形轮廓,与盘瓠大神的神像等高,头长龙角,犬首人身,浑身光华灿灿,不能逼视。
祂面朝东南方向,背对神庙正殿,无比伟岸,神圣。
盘瓠大神,显灵了!
二贵公再次跪倒,五体投地,身体瑟瑟发抖,恨不得把头埋进尘埃,高呼:“父神。”
大黑狗跟着趴下,把屁股撅到最高。
王兵和大强震惊莫名,却没有失去分寸,同时向苏衍靠拢,抱紧气枪,手指压上扳机。
阿妙不再哭闹,躲到苏衍背后,悄悄道:“男娃娃,额怕。”
苏衍也很惶恐,僵硬在原地,目露震惊,久久无神,宛如做梦一般,心里只剩一个念头……
世上真的有神?!
忽然,远方传来嗡嗡响声,一条碧色的天河,自东南方天际奔流而来,好似万马奔腾。
天河上面,是一支身着皮甲,手持戈矛,浑身萦绕绿色萤火,阵列整齐的古代军队。
他们站在碧色天河上,迎风而立,绿色萤火向后飘飞,露出漆黑空洞的五官。
“阴兵!”苏衍毛骨悚然。
阿妙用手捂住嘴巴,害怕牙齿打架的声音太大,惊动了那些阴兵,其他人更是如临深渊,不敢喘息。
碧色天河落于神庙前的荒草地,阴兵们井然有序地走下来,立于四方尖碑之前,对着光辉当中的盘瓠大神,缓缓跪拜下去,并压低绿火飘飞的头颅。
但极为诡异的是,祂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有仿佛无数人呓语的嗡嗡声,回荡在神庙上空。
光华灿烂的神明,忽然向前移动,走下神庙的阶梯,前去审阅祂的军队。
神庙位于四方高台之上,苏衍他们视线受阻,无法看见盘瓠大神走下石梯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不久之后,无数阴兵纵身而起,脚下腾起绿色云雾,飞往山腰之上。
嗡嗡声渐行渐远,低不可闻。
又不知多久,苏衍终于可以呼吸,大口大口喘气,把刚才的震撼与恐惧,全部排出体外。
他和林风眠长在红旗底下长大,即便不是根正苗红,却深受“相信科学,坚持唯物”的影响,又是江湖世家,自幼受到熏陶,知道许多江湖上的灵异,全是有人背后作祟,是以并不相信灵异。
哪怕开封龙亭那条恶龙,他也是半信半疑,以为十三叔夸大。
直到刚才,他亲眼见证神迹,不得不相信,世上真的有神。
就连边境兵出身的王兵,也在刚才动摇了昔信念。
“不行,必须尽快找到十三叔,离开这里。”
凤凰顶上一切,无处不透着诡异,苏衍一刻也不想多待,害怕稀里糊涂丢掉小命。
他深思熟虑后,决定走出正殿,到外面其它地方看看,有没有十三叔的线索。
十三叔既然来了,肯定有地方可去,那么大的活人,又是老江湖,不可能没有线索。
二贵公坚决反对:“父神刚才显灵,肯定在注视我们,你们现在出去,是对父神的大不敬。”
“你说怎么办?”王兵问。
“留在这里,向父神祈祷,请求庇佑。”
二贵公敬畏道:“否则父神动怒,降下神罚,你们都得死。”
林风眠也说:“阿衍,外面太黑了。要不等天亮,我们再找吧。”
苏衍知道他害怕,却坚持现在去找,好尽快离开这个不祥之地。
他看向王兵和大强,王兵皱着眉不说话,显然也在犹豫,只有大强咧开嘴,说:“俺听七哥儿安排。”
苏衍心意已决:“我决意现在去找,如果不想去,可以留在这里。”
没有人再反对,只有二贵公冷笑。
苏衍知道他跟自己不是一条心,便让他在留在神庙,自己跟林风眠一组,到神庙后面搜索,王兵跟大强一组,到神庙前面搜索。
轮到阿妙时,苏衍嫌弃她拖后腿,想把她留下,阿妙叉着腰道:“额不!额要去找宝物,你们不带额去,额就自己去。”
苏衍拿她没办法,只好带上他,一起走出正殿。
二贵公注视着他们走下石梯,眼神陡然变得阴冷,嘿嘿笑道:“我已经劝过你们,你们自己不听。就让父神的使者,好好招待你们吧。”
大黑狗伸出舌头,垂涎欲滴,竟然无比兴奋,似在期待。
……
……
神庙所在的位置,位于山腰平台中央,前后左右距离相等,其他地方都被杂草覆盖,一览无余,但要从荒草丛中,找出十三叔的去向,并不容易。
苏衍他们走下神庙后,立即兵分两路,
他们本来担心,阴兵会去而复返,然而周围寂静,风声呜呜,没有任何痕迹,仿佛只是一场梦幻。
但感官告诉苏衍,那绝对不是幻觉。
他让林风眠打头阵,自己和阿妙随行,每走出一步,脚下都会响起踩碎骨头的声音,嘎吱嘎吱,好似恶鬼磨牙。
不知何时,山腰上方又被云雾遮挡,光线昏暗,只能靠战术手电照明,是以苏衍他们走得很小心,因为谁也知道,草丛里面是否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危险。
阿妙拽着苏衍的衣摆,紧张的不停念叨,求观音菩萨,玉皇大帝保佑,妖魔鬼怪快离开。
神庙正后方,有一个小湖泊,周围全是杂草,荒凉破败。
湖泊不是很大,方圆十几米,称作池塘更合适,山上水汽丰沛,里面蓄满泉水,如同一面明镜,水面下生长着茂密的水草,黑压压一片,看不清水底有多深。
一靠近这里,恶臭扑鼻而来,使人难以呼吸。
“臭死嘞。”
阿妙捏住鼻子:“人家池塘都在房子前面,这个池塘咋在后面嘞,不吉利。”
苏衍憋着呼吸:“可能是当地习俗,或者神庙荒废后,天然形成的。”
“阿衍,你看那里。”林风眠突然指向湖面上。
苏衍把战术手电打过去,发现湖面上飘着一块黑色的东西。
定睛一看,是一件皮夹克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