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器?”
那索睁大了双眼懵懵懂懂,显然完全没有弄懂相弈的意思。
“祝融大人的身体里,沉睡着他人的灵魂……”相弈垂眸看向地上那具无知无觉的身体,神情悲悯,“虽然不知道此人从何处得来火神的肉身,又是从何而知这逆天的禁术,可他确然已经成功了……这躯体里的灵魂,即将苏醒……”
“禁术……什么禁术竟需要用一具上神的肉身?”那索不可置信地反问。
“确实……因为取得一具上神的肉身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所以这个禁术我也只是听闻,从未想过有人真的能成功……”
“……”,那索目光呆滞,双手无意识地抚上那具肉身绝美的脸庞,喃喃道,“你陨落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虽然不知道这具躯体中寄居着谁的灵魂,可此人既然有办法获得火神的肉身,重现了上古禁术,恐怕谋虑深远,居心绝不简单,我怀疑……”
“不管怎样,我绝不同意你毁了祝融的肉身!”那索突然打断了相弈的话,展开双臂拦在祝融身前,狠绝的表情让少年人原本清秀的面庞显得有些狰狞。
此刻,他已经全然忘记了在墓坑地底刚刚发现朱砂池里面泡着人时,自己内心的腹诽。当时他明明想着,这人与其搞成这般死不死活不活的鬼样子,还不如被人一把火烧了,死得彻彻底底干干脆脆……
可谁又能想到,被人泡在池里的,竟然是祝融;无知无觉成了他人容器的,竟然是祝融……
在它还是一只雏鸟时,是他亲手喂水喂食,助它生出灵根;在它灵智未开懵懵懂懂时,是他将它日夜带在身边,走遍了九州的大地山川。它见过这人低垂了眉眼的温柔,也见过他昂首斩杀凶兽时的绝代风华。
过往种种,早已刻进骨血,融进生命。很多深藏的情感,在它还是一只灵智未开的禽兽时,尚还无法深切的理解,只是记得知道那人陨落时心底那种锥心刺骨的痛。可如今的它,早已开了灵智,生了情丝,过往千年,它终于渐渐懂了何为珍爱,何为思念。
此时,惦念了几千年的人就近在眼前,虽然只是一具空荡荡的肉身,可若有人想当着它的面将他付之一炬,那就需得先拿了它的命做路引!
“前辈……”,相弈欲言又止。
“你救不了他那就算了,我可以带着他回灵山,我可以日日夜夜守着他……”少年双手抱起了那具无知无觉的身体,“我真的不想跟你兵戎相见,别逼我……”
相弈伸手欲挽,语声沉痛,“这已经不是祝融上神了,上神他不会再回来了,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今日让你将他的肉身烧了,我才会后悔一辈子!”
少年将祝融的身体背起,化为巨鸟冲天而起,头也不回地向着灵山振翅而去。
挽留的手臂缓缓垂下,相弈久久凝视着灵禽离去的方向,眸中渐渐氤氲起浓浓的雾气。
同行千年,如亲如友,终究,也要分道扬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