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即将过去。
可臷民的黎明仿佛永远也不会到来。
昔日的繁华都城,如今陈尸遍地,已成废墟。
一人披头散发身骑战马,在一片灰烬中来回奔袭,口中不断念着,“杀!杀!杀!”
有遍体鳞伤的幸存者蜷缩在墙角,不可置信地盯着那道高大的身影,绝望的喃喃道,“王上……是王上……”
“怪不得!昨夜那些放火的弓箭手,分明穿着神射营的箭衣。”
“可王上怎会如此对我们……”
窃窃私语声好像吸引了那马上之人的注意,一扬马鞭,回身朝着幸存的百姓冲去。
侥幸存活的伤者再次被死亡的阴影笼罩,可他们经过大火的摧残,大多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只能无助地惊呼着、战栗着,闭上双眼迎接命运的宣判。
死亡并未降临。
战马高高扬起前蹄,堪堪在众人面前停下,焦躁的打着响鼻。
人们惊恐地抬起头,看向这位曾经谦和端方的君王。
华贵的乌金大氅早已被鲜血浸透,甚至连那双平日里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眸,都隐约泛着猩红色泽。
处瀛面容狰狞,双手抱着脑袋拼命摇晃,似乎陷入了一种极度痛苦的情绪中,“不对……不是这样的……我不想这样的……”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脱力般地摔下马来,低吟一声便再无动静,像是失去了意识。
死里逃生的众人面面相觑。
恰在此时,一对青年男女牵着个约莫五六岁的男童从天而降。
城中立时传来几道虚弱而喜悦的欢呼。
“神女!是神女!”
“神女来救咱们了!”
人们总是这样,每当陷入绝境之时,便开始期望能有什么救世主来拯救自己于水火。
从前是他们的王上。
如今连王上也靠不住了。
可他们还有神女。
那如果神女也不在了呢?
他们从未想过,毕竟如今神女就站在他们的面前。
然而神女乌真也让他们失望了。
因为她竟似对周遭的一切毫无所觉,甫一落地就面色凄皇地抱住了昏迷中的臷民王,“处瀛……你醒醒……这是怎么了?”
虽然天赋大能让她小小年纪就拥有了至高无上的地位,可神女乌真说到底也只是个刚满十八岁的少女,
突遭巨变,她只是本能的将目光投向了对自己而言最为重要的人。
却未及深思,如今这一幕落在被臷民王残害至此的百姓眼中,又会引发怎样的惊涛骇浪。
一只素白纤长的手覆上处瀛的手腕,片刻,温润的声音响起,“王上的脉象……似是中了蛊毒。”
抱着处瀛的双手不由自主地一紧,“什么……蛊毒?”
落地后一直没有发声的男童此时突然开口,“我记得南疆曾有一种蛊虫,可以通过音律惑人心智,可是……”男童沉吟片刻继续说道,“这种蛊虫极为挑剔,只有技艺绝伦的乐人方可驱策,是以千年来几乎已经绝迹……”
“是子伷。”乌真沉痛接道。
“神女可是在唤孤?”
在场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从城中镜湖方向走来。
当中领头的那人穿了身火红的锦绣华裳,贵气逼人。
正是商王祖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