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瑟缩的秋风吹过,隐约带来几丝凉意。
乌真拢了拢衣襟,怀中那株以法力幻化的风萤草竟似意有所感,悠悠释放出了一点若有似无的暖意。
她转头瞅了眼身旁的处瀛,这人正阴沉着一张脸,一瞬不瞬地盯着几名人高马大的壮汉。
此刻,他们手持精铁打造的巨斧不断卖力挥砍着,虽然都已经脱去了上衣赤膊上阵,仍然是热得满头大汗、面红耳赤。
两个时辰过后,两棵还在不断长高的大树终于被齐齐斩断,只留下了两根不足半人高的树桩。
众人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便有那眼尖之人发现,在切口平整的树桩上,竟是又萌发出了新芽,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生长着。
一片诡异的寂静中,处瀛沉声道,“把树根给孤挖出来!”
日幕西沉,几只寒鸦哑声嘶鸣着从半空中飞过,愈发暗淡的光线让在场的所有人视野逐渐模糊。
随着挖掘的不断进行,埋于地表深处那纠缠错落的树根已经依稀可辨。
“不对啊!”其中一个壮汉举着铁铲示意。
“何事?”处瀛往前踱了两步。
“这两棵树的树根紧紧缠绕在一起不分彼此,就好像……两棵树由同一个树根生长而来……”壮汉粗哑的声音略显迟疑。
处瀛探头向那已然有一人高的深坑中望去,粗壮的植物根系被铁铲砍得伤痕累累,莫名显出了几分狰狞,“不是好像……确然只有一个树根,这……竟是一棵树……”
这样一来,就既不是桑树,也不是柘树了。
“是桑柘树。”
一袭白衣翩然而来。
“大巫是说……此树名为‘桑柘’?”
处瀛抬眸望向正翩翩走来的纤长身影,夜色降临,这一身白袍在黑压压的人群中倒是极为显眼。
“正是。”巫咸颔首。
灵山药圃里种下的那片春神草,近日纷纷长成已可入药,他昨日便上山将它们悉数采摘了回来,今天从晨起就一直在忙着将晒干的春神草研磨成粉,是以王帐这边发生的诸般纷扰他始终毫无所觉。
直到白头秃鹫出于好奇尾随乌真过来看热闹,又回去毫不在意地说与他听,他这才知道竟然发生了这般大事,当下便撂下手中活计赶了过来。
处瀛见他像是知道些什么,正要继续发问,就看到远远跑来了一个矮小的人影。
白头秃鹫化形而成的男童人小腿短,一路跌跌撞撞好不容易才追上巫咸,伸手拽住他的衣角,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你怎么走得这般快?不知道我当下腿短吗?”
更何况桑柘树既已生根,这臷民国已然是没救了,巫咸小儿纵使一听到信儿就匆匆赶来,也注定只能是徒劳。
当年祝融掌管世间五行之火,法力高深莫测,却连他都说“桑柘出,人声绝”,断没有转圜的余地。如今这巫咸小儿,不过是那人手下败将的儿子罢了,又如何能扶大厦于将倾呢?
男童张了张嘴还要再说,却见巫咸垂眸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面朝处瀛说道,“王上,可否借一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