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关起,隔绝的是两个世界。
许丙泉将书包放在书桌上,他听到门外的人在那里骂骂咧咧的。
这其中还夹杂着女人的声音。
许丙泉冷笑。
他点灯继续伏案学习。
这种家庭,他知道自己这辈子都摆脱不掉。
可他这辈子,也不会让自己毁在别人手中。
他要靠自己的双手拼出属于自己的天地。
·
时憶没想到自己到家门口的时候,会看到自己的父亲。
“回来了?”男人有些疲惫,在看到时憶,他靠在墙上的身子慢慢站好。
时憶从电梯里走出来。
她双手紧捏在一起,目光直视眼前的男人:“有事吗?”
“有事。”时烨没有开口,隔壁屋门一直敞开着,门口站着身形颀长的少年倒是开了口。
时憶闻声便看到那张带着幽怨的脸。
她不太明白眼前这一幕是什么情况。
正当时憶正准备询问,盛渡倒是回答了,“要不要来我家吃饭?免费的。”
盛渡说着,还抬手指向了时烨,“哦,是他破门而进做的。”
时憶:???
时烨:……
等时憶坐到盛渡家的餐桌上,她都没有恍惚过来。
时烨给她盛了一碗饭,筷子放在了碗上。
时憶正经坐好,她有些不太明白自己的父亲为何和盛渡那么熟。
对!是熟悉。
盛渡那样子,显然是认识时烨的。
时烨似乎是看出了时憶眼底的疑惑,他拿着公筷,给时憶夹了菜,“他是你盛叔叔的儿子。”
时憶:?
她不明白。
“你们小时候见过,一面之缘罢了。”时烨面无表情地继续说。
时憶的眼底有片刻震惊。
旁边的盛渡默不作声吃着饭,时烨余光瞥了眼少年的样子,他想起自己好不容易进来做饭所答应盛渡的要求,索性也没打算戳破他们所谓的‘一面之缘’到底发生了。
可时烨内心还是冷笑,他看向时憶,继续解释:“你爷爷当年带你回下乡不久后,你发了高烧,等退烧后,有很多事情你都不记得了。”
时烨说着,捏着筷子的手都微微收紧。
盛渡也在听到时烨的话,眼底带上了少许的震惊。
时憶眉头微拧,她看着时烨,似乎没懂他说的话。
这件事爷爷从未和她说过。
她以前也觉得自己有很多事情想不起来,最开始她以为是时间久远,自己忘记了。
可如今听到这话,时憶下意识看向了盛渡。
她确实对父亲口中的‘一面之缘’没有任何印象。
毕竟‘一面之缘’,确实很难记起来。
更何况父亲嘴里的那个盛叔叔,时憶就更不知道了。
关于时烨的事情,她没有半分兴趣。
时烨察觉到时憶迟疑,他又给时憶盛了一碗汤,“以前的事情不记得很正常。并不影响你现在的生活,你爷爷没告诉你,也是觉得不重要,所以不用想太多。”
“那你为何要和我说这些?”时憶不解,更不解的是,她的父亲居然跑到别人家做饭。
盛渡居然也愿意。
不过时憶想起盛渡嘴里那句:免费的。
顿时,她又觉得自己可以理解盛渡了。
蹭饭这件事,确实能蹭则蹭。
就在时憶表示理解盛渡的行为时,时烨认真地回道:“我来看你的,你不在,所以就敲了这个邻居的门,至于为什么和你说这些,我觉得我和他认识这件事,你也应该知道。”
时烨话落,旁边的盛渡叹了一口气。
“我就说,时家的大小姐怎么和我印象里的不一样。”盛渡微笑。
其实他早就明白,只是没有捅破那层纸。
现如今时烨把他们认识这层纸捅破,那他觉得自己还可以装一装。
时烨听到盛渡的话,整个人一顿。
他的脸色瞬间就变得难看起来。
哪知少年还继续说:“看来我和时憶同学还挺有缘分的,没想到小时候还见过,我都不记得了,只是可惜,没当成青梅竹马,倒是当成了邻居。”
少年的语气里,尽是遗憾,可时憶却半分遗憾都没有听出来,更别说时烨了。
坐在旁边的时烨嘴里发出了冷笑:“盛渡,有些话不该说还是不要说为好。”
“是是是,我不想某些人,连门都进不了。”阴阳怪气的盛渡笑着夹了菜,他扭头看向时憶,“免费的,抓紧吃,吃完赶紧回去。”
随着盛渡提醒,时憶吃饭的速度都快了。
她不吃饭才是傻子。
时憶吃饭的速度很快,但很斯文,看着她吃饭的样子,能让人食欲大振。
端着碗的时烨看到这一幕,眼眶有些红。
他动作都慢了下来,目光盯着眼前的女孩。
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涌上心头。
他不是一个好父亲。
时烨刚收敛好情绪,时憶便已经将这免费的晚饭吃完了。
时烨:……
人不可貌相。
盛渡是见识过时憶干饭的速度,看着她这样,他不由一笑:“饿死鬼。”
时憶准备提起书包想溜走的动作顿住,她瞪了盛渡一眼,那样子有些凶,但配上那张脸,还……怪可爱的。
盛渡冲着时憶无辜一笑。
时憶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她回了句:“没饿死。”
她前世确实没有彻底当成饿死鬼。
但如果不是因为那场大火,她应该也会变成饿死鬼吧。
谁让她,那么惨呢。
可这辈子,她可健康了。
才不会成为盛渡嘴里的饿死鬼。
“吃饱了?”看着时憶要走,时烨放下手中的碗筷站了起来。
时憶盯着男人两秒,客气又疏离地说:“饱了,谢谢。”
说罢,时憶就提着书包往外跑。
男人跟了上去,时憶知晓时烨这次来肯定是有事,而走出去的走廊里,也成了他们能单独对话的地方。
“爸爸这顿饭,目的是什么呢?”时憶那双无害的眼睛看着时烨,嘴里却说出令人疏离的话。
她肯叫一声爸爸,可时烨听着,却觉得那句爸爸带上了讽刺。
“过几天你的生日,爸爸接你回家。”时烨低眸看着眼前的女孩。
时憶听到这话,笑出了声,她拎着书包往前走,钥匙拎开门锁,她在进去之前看了眼男人:“那爸爸可还记得,我的生日就是妈妈的祭日,我……有什么勇气,去过我的生日?而你又有什么勇气,去面对我已逝去的母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