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走廊里,声控灯亮起。
双手垂放在身侧两边的男人,有些拘束。
他张了张口,却不知该怎么说。
时憶看着,内心冷笑。
她在进屋之前,背对着时烨说:“既然父亲自己都没有想清楚,何必要为难自己,我不过生日这件事,爷爷没跟你说过吗?”
门应声关闭。
时烨看着紧闭的门,一股挫败感让他捏紧了拳头。
盛渡不知何时到了他的身后。
少年抓着门柄,半个身子探出来,“我都这么帮你了,没想到你还这么惨啊。”
盛渡幸灾乐祸的声音时烨并不是没听出来。
他转身对上少年的视线,抿着唇又落下了眸。
盛渡的目光淡了下去,他态度很冷:“虽说别人的家事我管不了,但时先生家里的那位家教我还是第一次见。”
时烨自然是知晓盛渡说的是谁。
只是他不太明白盛渡是怎么知晓的。
而盛渡接下来的话,给他当头一棒,“对你大女儿来说,时家的一切是她应得的,但对于时憶来说,那里没有她的容身之处,如果时先生不知晓,可以去你们家的小院里瞧瞧。”
时憶的容身之处,之前在爷爷那里。
因为见过,所以盛渡明白。
时间回到时憶爷爷下葬的那天。
湘江市下起了大雨。
老人被火化送回乡下安葬。
那天,乡下老家来了很多人。
盛玺带着盛渡去了。
站在不远处的盛渡不太能理解,为什么这样的场合盛玺会带自己来。
可哥哥告诉他:“小时候,是这位老先生救了你。”
那时的盛渡才想起来自己小时候有一次失足落水,醒来的时候,看到一双极为清澈的眼睛正望着他。
他听到稚嫩的声音在喊着:“爷爷,漂亮哥哥醒了。”
那是时憶刚回乡下的第一天,也是他离家出去的第一天。
他就是这样认识了时憶。
女孩穿着粉嫩嫩的裙子,干净的脸上有些婴儿肥。
她扎着两个小揪揪,跑起步来小揪揪跳动的厉害。
也最吸引人目光。
盛渡盯着天花板,他没想到自己还活着。
是的。
失足落水的时候,他想的是:自己这么英俊的人居然要英年早逝了,真是天妒英才啊!
早知道就不跟自己的哥哥吵架了。
他也不至于离家出去,还跑到了这种养着鸡鸭鹅的乡下。
盛渡没脸承认那是他第一次看到鸡鸭鹅。
更何况那群鸡鸭鹅当时还追着他跑。
说失足落水,还不如说自己是被吓掉水的。
想到这里,盛渡就想闭眼装死。
丢人!
时憶把爷爷叫过来,她捧着那张乖巧的脸,看着爷爷给眼前的漂亮哥哥喂药。
时老爷子见过盛渡,所以知晓这是盛家的那位小儿子,和时憶一样大,两个人就差几个小时。
是缘分也不算缘分。
因为他们第一次见。
**
时老爷子打电话给盛渡父母时,得知盛渡失足落水,还担心的要死。
哪知听到时老爷子说自己的儿子还好好活着,盛渡父母两人笑嘻嘻地说,让盛渡在乡下待几天,陪妹妹玩玩。
这一待,就是一个星期。
盛渡认识了时憶。
听隔壁家的小胖说,时憶也是刚从城市里回乡下,以后她要在这里生活。
哦~
盛渡不太想和时憶交朋友。
因为他看到时憶经常带着村里的小伙伴追赶鸡鸭鹅,这让他很难受。
毕竟他很害怕这种东西。
哪知这小家伙直接抱着一只白鹅跑到他面前,分享她的快乐:“漂亮哥哥,你抱抱嘛!它真的好可爱!”
“嘎!”
“……”
可爱?
呵呵!
你是不是对可爱有误解?
盛渡嘴角狠狠一抽。
盛渡拒绝了时憶。
他才不要长嘴的动物。
时憶一脸失望的跑开。
没多久,盛渡又在她脸上看到嬉皮笑脸。
真是!女孩子怎么这样啊。
他碰到的女孩子都是温柔的想要跟他玩。
为什么眼前这个女孩非要跟着这些小动物玩?
坐在院子里,盛渡冷着一张脸在想,自己的爸爸妈妈为何不接他回家,他真的要疯了!
可就在这一个星期里,他又对这个爷爷家的孙女改观了。
因为——
他终于在她脸上看到了不一样的表情。
盛渡经常待在家里,他那天坐在院子门口,看着从不远处往家跑的时憶。
这小家伙跑的很快,有人故意伸出脚绊倒了她。
盛渡就是坐在那里,也能感觉到痛感。
他冷着一张脸,站起来要去扶她。
哪知摔倒在地上的女孩爬起来,把绊倒她的小男孩给拉过来轻打了一顿。
还恶语相向,那样子看起来好凶。
那小男孩被时憶的操作吓得往回跑,嘴里还说着再也不欺负她了。
可那个小男孩知道,时憶打他并不疼。
只不过在威胁下,总有小孩子会胆怯。
盛渡看着时憶的背影,一时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过去。
哪知时憶转身就哭了。
她憋着泪,走路慢吞吞的。
膝盖上都是摔倒后的擦伤。
她走到盛渡面前,抬手擦了眼角的泪水,明明自己疼的要死,可在看到盛渡的那一刻,她还是笑着说:“漂亮哥哥,你是来接我回家的吗?”
盛渡望着她,什么话都没有说。
他转身蹲下,“我来是背你回家的。”
哪有什么接你回家的。
明明就是一个没有糖的孩子,却要装作自己有很多糖。
那个傍晚,时憶双手挽住比她高一截的男孩,趴在他的背后。
她说:“哥哥身上好香。”
“嗯,你脏死了。”
“那哥哥现在也脏了。”时憶抬起脏手摸上盛渡的脸。
盛渡顿住,几步到家他又蹲下来将她放下。
时憶牵着盛渡的手,她踮脚看着盛渡脖子上的痣,语气疑惑:“为什么我脖子上没有痣?”
“你以为所有人都将痣长在脖子上吗?”盛渡有被气到。
“那为什么你可以?”
“帅呗。”
“……”一举将时憶干沉默。
盛渡似乎察觉自己的话有些不妥,他红着一张脸看向旁边:“天生的,你要是喜欢,我勉强给你摸摸。”
时憶听到这话,眼底带着几分兴奋。
她小手朝着盛渡招了招,示意他弯下腰。
盛渡不解,但照做了。
他弯下腰,平视眼前的女孩。哪知她窜上来。
盛渡只感觉冰凉又让人觉得温热的触感落到自己脖子的那颗痣上。
“你这是在耍流氓吗?”盛渡的眸光沉了沉。
时憶笑着后退,“不,这叫占便宜。”
“真不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