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福这会儿正犯难呢!
忽听得套房门外传来跑腿的家丁传话的声音:
“大总管大人!”
“咱家老爷请你去书房议事!”
好么,孙大福心中长长松了一口气。
这可真是瞌睡了有人给递枕头。
虽知道这个时候秦老爷子叫自己过去准没什么好事,但是眼下却是可以暂时将张三、王五的刑罚搁置起来。
真要是顺着这个讲义气的憨货张三所说的那样做,一人受两人份的刑罚。
他这个大总管恐怕手底下要失去一个心腹干将了。
现在孙大福又瞧见满脸是尘土和鲜血混合物的张三,心下对这个黑壮汉子确是生起敬佩之情。
这种心思简单且重义气的人,可以为自己所用,不管是之前还是往后,都省心不少。
想到这里,孙大福冲那个面黄肌瘦,此时吓得瑟瑟发抖的小孩说道:
“王五,赶紧把你三哥扶起来!”
“你俩且回东西厢房去吧!”
“我再去跟少爷老爷请示一下,争取宽大处理!”
随即孙大福转头对着地上的仆役总管张顺财说道:
“也是该着你小子倒霉!”
“跪这么长时间!”
“起来吧!”
张顺财从最开始被兴师问罪的四排三列拢共十二个小总管开始跪。
跪到只剩下后门总管李大根、前门总管张三和自己这个仆役总管。
眼看着李大根被人抱着有凳子坐了,就剩下单手倒立的张三和自己同甘共苦了。
然后查来查去,一圈下来,合着自己最无辜,受的罪却是最多的。
但谁叫自个儿是拿人工钱办事的,现在这大总管孙大人是着急走了。
这才想起来自个儿,却也是没辙,只得在瘦削的长脸上挤出一抹笑容:
“大总管大人您瞧您这话说的。”
“小的没犯事儿就不能给大人您跪着请安问好么?”
“小的这是钦佩大人您的办事手段的高明!”
“感激您老人家这么多年对小的我的抬爱和赏识!”
“且不说咱家最近出的这档子事儿让大人您费心费力了。”
“就是没出这档子事儿。”
“小的我早就应该给您老人家磕头拜谢了!”
张顺财这干瘪小子,不长皮肉尽长心眼子。
这会儿说起俏皮话来却是老母猪戴奶罩一套又一套。
孙大福听着却是好笑至极,本来已抬脚朝屋外走去了。
现在停顿了一下,没好气地冲身后说道:
“行!就数你小子有孝心是吧!”
“那就一直跪着等我回来吧!”
“别介!”张顺财赶忙从地上直溜一下爬起来,弓着身子跑到孙大福跟前:
“大人!”
“小的搀扶您去老爷书房吧!”
孙大福不耐烦地挥挥袖子:“滚蛋吧!你小子!”
“回去给底下人好好说道说道,最近提防着院里的生人面孔。”
“行了,没什么事就都回去忙乎罢!”
看见这会儿的大总管孙大人脸色比一开始的要好很多,听着这话气也消了不少。
屋里屋外的人也跟着把紧绷的神情放松了下来,目送着大总管孙大福身影越走越远。
一颗锃光瓦亮的大脑袋上的几根头发也顺眼了不少。
......
人们都知道秦家家大业大,到底怎么个大法呢?
现在就光说这个院子吧。
孙大福从总管套房走到秦老爷的书房,走快点也是要花两柱香的时间。
待孙大福一路走到秦不必的书房,已是满头大汗。
秦不必书房门口站着的小书童跟屋里头一通报,就听得秦不必在屋里招呼着:
“进来吧,大福!”
孙大福进到书房里头,看到秦老爷子宽大的书桌跟前已经坐着少爷了,心下也便猜得要讲什么事情了。
果不其然,秦不必开口说道:
“大福啊!咱们坐下细说那晚你跟少爷的秘密行动。”
“刚才少爷已经跟我说过行动失败,主要是因为一个书生阻挠。”
“你可知道那个书生什么来历?”
孙大福心想果然是这档子事,自己刚从张三那边得出点线索,这秦老爷子就好像长了千里眼顺风耳一样。
“回老爷子的话!”
“小的刚从前门总管张三那里得知。”
“这个书生乃是少爷生辰宴当天正午从咱家前门混进来的。”
“但这个书生是什么来路,目的是什么,跟吞刀艺人还有黑衣刺客是否一路人。”
“这一切目前还没有个线索。”
秦不必听罢点点头:
“我听少爷说那书生挡刀中了淬有剧毒的匕首。”
“这毒可是用的咱们从西南夷族部落中重金买入的那些个毒虫所产?”
孙大福回答道:“正是老爷当年买入的那些个毒虫所产,并且这匕首上的剧毒出自其中的蝎王。”
秦不必闻言点点头:“看来书生必死无疑,这条线索就此中断。”
“大福啊,依你所见!”
“当晚来少爷卧房中图谋不轨的那黑衣刺客可是同那书生一伙儿的?”
孙大福认真思索了一下回答道:
“小的后来也询问过那晚院中值守的护院家丁。”
“然后又查看了家中那对双煞身上所受的刀伤。”
“再加上那书生与少爷缠斗之时小的也在现场。”
“初步断定,书生和那黑衣刺客不是一伙的。”
“那书生的身手和剑术明显在黑衣刺客之下,并且差距十分悬殊。”
“那黑衣刺客在双煞的埋伏之下,可以破窗而出。”
“在数十护院家丁的围追堵截之下,仍能斡旋许久。”
“并非等闲之辈!”
“并且那黑衣刺客掉落的那柄长剑也并不是寻常的兵器。”
听到孙大福讲到刺客掉落了一把兵器,秦不必眼中精芒一闪:
“噢?”
“这把长剑可是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孙大福娓娓讲述道:
“那黑衣刺客掉落的这柄长剑。”
“初看就是普通的玄铁打造的利刃。”
“但是熟悉道家修炼功法的行家上手之后便能察出端倪。”
“这柄长剑乃是可以灌入气来驱使的上等兵器。”
秦不必听到‘气’这个字眼,眼中一亮:
“噢?”
“这个气可是我理解的道家修炼者的那种气?”
“老爷您英明!”
“没错,正是道家修炼者的气!”
孙大福正色道,但又一副疑惑的样子:
“只不过小的想不明白的一点就是。”
“既然有这么一把上好的兵器,为何这黑衣刺客那晚仍能被双煞所伤。”
“而且跟一众家丁缠斗之下也并未见天地异象。”
“分明是道家修炼者的兵器,但是打斗痕迹却又跟寻常人一般。”
“真是叫人捉摸不透!”
秦大可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嘴道:
“害!”
“没准就是哪个道观里,偷了师父的宝剑跑出来的小道士。”
“混入我秦家来耍威风的。”
“少爷你是有所不知!”孙大福一脸正色解释道:
“这世间寻常道观多如牛毛。”
“但能拿得出可以用气驱使的兵器的道观却是寥寥无几。”
“更准确的讲,应该是没有!”秦不必补充道。
“看来这次跟我秦家作对的并非寻常人!”
“就是不知道这些人是否为城中那些个老狐狸所雇。”
“如果是这样的话,倒也好办。”
“如果不是的话!”
秦不必顿了一顿:
“我秦家上下可得小心谨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