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福见书桌后面的秦不必现在脸色凝重若有所思。
一旁坐着的秦大可却跟个没事儿人一样。
这秦家大总管孙大福就在心里头暗自嘀咕:
这父子俩的心态真是叫人捉摸不透。
明明那晚黑衣刺客的目标是卧房中的少爷,现在少爷不着急,老爷给急上了。
其实这也丝毫怨不得孙大福体会不到秦不必作为老父亲的担忧。
孙大福打小就在秦家跟着秦不必,一直到现在五十多了,家都没成。
更不必说会懂为人父母的那些心思。
但是作为秦家大总管,时刻都得为老爷分忧。
于是孙大福想出了一个主意:
“老爷!”
“在小的看来,少爷生辰宴当天闯进咱家来的书生和那吞刀艺人都不足为患。”
“且不说那书生中了蝎王剧毒必死无疑。”
“就是那吞刀艺人也不过是江湖之上的跳梁小丑。”
“就他那两下杂耍不也给咱的家丁一眼戳穿了么!”
孙大福看见秦不必把头转向自己,在认真听自己讲话,继续道:
“所以小的认为,咱们应当把注意力全放在那晚的黑衣刺客身上!”
“其他的老爷都不用操心了!”
“小的回头会安排人去处理相关的失职人员。”
秦不必听闻缓缓点点头:
“大福啊!你说的没错。”
“我担心最多的却也是那晚的黑衣刺客。”
“你说这云栖县中能请动道家修炼者的家族还有谁?”
“那些个冥顽不灵、不听人劝的江湖道士,老爷我年轻时候也是打过交道的。”
“一个个自诩视金钱、权力、地位、美色等等如粪土。”
“就是老爷我想花钱雇那些个臭道士当老师,散尽家财来求人过来助我秦家一臂之力。”
“却也比登天还难。”
“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手持道家上等兵器的黑衣刺客。”
“意图伤我儿性命!”
“这可怎么叫人不担心。”
孙大福听着老爷的担忧,想着法子宽慰道:
“老爷,往开了想。”
“也许那晚来的只是江湖中的流浪道人,使了一把不知道哪里搞来的兵器,没准那刺客也不晓得这兵器如何了得。”
“本身武艺修为不高,却想着找咱家的晦气。”
“然后被老爷提前设下的傀儡双煞给逼退了。”
“并不是说那刺客身后有什么家族雇佣或者师门派系指使。”
“来刺杀少爷也只是听信了街市之上的风言风语来找咱家的麻烦。”
秦不必闻言却是没有把微锁的眉毛舒展开来,话头一转:
“大福啊!依你看来。”
“咱家现在应当采取什么样的应对措施!”
孙大福仔细低头想了一想,忽然计上心头开口道:
“老爷!”
“咱们不妨来一招引蛇出洞!”
“噢?”秦不必闻言眼神一亮:
“怎么个引法?”
孙大福正了正衣冠说道:
“那晚刺客被咱的一众家丁和双煞逼退到院门之外。”
“身受重伤、丢下兵器仓促逃走。”
“想必也跑不出去多远。”
“十有八九还在城中哪个暗处躲着疗伤自愈。”
“咱们只需要重点增派人手盯着城中各大药铺。”
“查看来往购买金疮药、刀枪剑伤药的人。”
“一路顺藤摸瓜。”
“没准真就可以找到可疑的人。”
秦不必听着这也不像是引蛇出洞的引啊,这分明就是守株待兔的守。
于是眉头微微一皱:
“大福啊!”
“你说的引蛇引蛇,但依我看来这样子很被动,哪里来的引?”
孙大福嘿嘿一笑道:
“接下来才要说具体怎么个引法。”
“咱们只需要装作不知道那柄长剑乃是上等的道家兵器。”
“装作不知还有‘气’这种东西可以贯入此兵器中驱使。”
“就权且将这个外表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铁剑当成一般的兵器。”
“放到咱家的典当行中。”
“然后观察一段时间,看有没有可疑的人询问赎买这柄长剑。”
“由这柄长剑作为引子。”
“再辅以些许耐心。”
“那蛇可不就上钩了么!”
孙大福越说越兴奋,锃光瓦亮的大脑壳上飞起一团红晕。
秦不必看着眼前明晃晃的一个大脑袋说到高兴处摇头晃脑的,心情也便是跟着舒展起来:
“好!”
“那么大福这件事就全权交给你来查办。”
“给你三个月的时间。”
“定要把那黑衣刺客给老爷我揪出来!”
孙大福一听才三个月,心中不由咯噔一下,暗道是不是刚才自己把话说得太满了。
但是眼下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是!老爷!”
“小的一定早日揪出刺客,还咱家上下一片安宁。”
“对了大福!”秦不必忽又把话头一转:
“咱家大可现在也已经是二十岁了。”
“也是时候给张罗着娶个媳妇成个家了。”
“你觉得这城中哪户人家的闺女比较合适啊?”
“啊......!”
“什么......!”
秦不必书桌对面的孙大福和书桌旁边坐着的秦大可。
闻言不约而同地惊呼一声。
“爹!你说什么呢?”
“我才刚过了二十啊!”
“就是啊老爷!”
“咱家这不刚张罗完少爷的二十岁生辰宴么?”
秦大可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二十岁居然要过得这么跌宕起伏。
一开始是生辰宴那晚有黑衣刺客来自个儿卧房图谋不轨,还好自个儿当时不在,房中有老爹提前设下的双煞陷阱。
然后就在这同一个夜晚自己和老管家外出执行刺杀任务遇到拦路书生给坏了计划,让那布行老板李鸿文跑掉了。
现在好容易消停一下,居然碰上了老爹的催婚。
自己平时在街市之上虽然各种欺男霸女、调戏良家。
却也只是掐一把脸、摸几下屁股、说几句让人害臊的话。
自己享受的是普通人对自己的害怕,是手下一众家丁对自己的前呼后拥,是街市之中那种谈虎色变的成就感。
男女之事却是从未涉足,自个儿更是从始至终还是纯阳之体、处子之身。
就连那云栖县中最有名的头等风花场所笑春楼,自己更是一次也没去过。
自己那秦家大少爷往日的作风派头更多的是想引人注目。
岂料现在老爹的一个催婚顿时打乱自己的阵脚,怎么能不叫人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