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里满是华贵的光。
竹帘下的女郎亭亭玉立,唇角笑意盈盈。
美得令人不由屏住呼吸。
她欢快地喊着,满心都是愉悦,感染到了站在院门前的男人。
他的心好像要停止跳动一般,许久之后,才慢慢地抬步,一步一步地朝着廊下走去。
顾眉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与贺兰宴分享她的发现,甚至等不及他走来。
拿起桌上的舆图,绕过书案,朝门外跑去。
裙裾在奔跑间扬起。
在门槛前因为抓着舆图,裙摆没有完全提起,差点将自己绊倒,幸而贺兰宴在她奔来时加快脚步,恰好扶住朝前倒的女郎。
心与心贴在一处,分不清谁得心跳声更大了。
“小心些。”贺兰宴轻声道。
顾眉朱唇勾起笑容,明媚得仿佛六月的阳光,刺得贺兰宴不禁微微侧开脸颊。
余光间,顾眉好似瞥见,眼前的男人,耳后根起了一片红晕。
随后,头转过来时,那目光灼灼似烈火。
让顾眉不禁想起当初的初见。
哪怕如今知道,他来顾家带着别样的目的,也不能否认那个时候的心动和耳畔的嗡鸣。
她举起舆图,想要说东西的去处,就见贺兰宴微微俯身,宽厚的掌贴着她的纤腰不放,唇畔贴着她的耳畔。
她听到他说:“顾姩姩。你真漂亮啊。”
温润佛子的声音好似春水一般,包裹着她的心。
顾眉一瞬间分不清自己是在五年前的顾家,还是五年后的许家。
这样的话,当年贺兰宴第一次见到她后,说的是相同的一句话。
这一刻,顾眉听到自己胸膛心跳的回应,还有感受到脸颊的滚烫。
相同的一句话,直白的一句话,好像无形之中,将他们之间隔着的那层纸刮得薄了一些。
顾眉恍惚了一下,轻声回了句:“当真好看?”
那年,她也是如此回应贺兰宴的。
问完之后,顾眉胸膛中心跳的回应更加的重了。
她摁着胸口,拼命地让自己回神,她再次举起舆图:“贺兰怀信。我要出城。我要回顾家的老宅。”
拿到舆图后,顾眉才知道,她为何会在看到玉坠与玉佩合在一起的图案后想起那处庄子。
不过是那处庄子与顾家老宅是在同一个方向,两处也相距不是那么远。
“好。”贺兰宴回道。
低低的嗓音,听过许多许多的声音,这一刻让顾眉心头有些酥麻。
她垂下头,捏紧手中的舆图,不明白为何会如此。
明明心中对他很多怨恨,也说好哪怕成亲,两人也是相敬如宾的。
可是,她的心为何会跳得如此厉害?
看来,趁着这一次回顾家老宅,正好可以冷静冷静。
不想,贺兰宴的声音响起:“姩姩。陛下已经定下咱们的婚期,就在下月初八。可能你回顾家老宅不能多住了。”
顾眉的目光倏忽凝住。
怎么会这么快?
她以为怎么也要几个月后。
毕竟贺兰宴是太子。
婚事的筹备,礼服,东宫的修缮,都需要很长的时间。
如此的急迫。看来皇帝很着急要抓到贺兰宴谋反的证据。
明明之前也不是那么着急的,毕竟皇帝一直挂着好叔父,好帝王的面具,与贺兰宴还没真的撕破脸皮。
顾眉忽地想到她进宫面圣那次,皇帝的咳嗽声,犹如风烛残年般的面容。
她提醒贺兰宴:“给皇帝诊脉的是哪位太医。你有办法拿到陛下的脉案吗?”
好似只一瞬,贺兰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孤想想办法。”
顾眉点头道:“他将婚期定的这样急,说明他一定发生什么事。若真到了那一日。不知会发生什么事。”
那看来,她还是得尽快回去顾家老宅一趟才是。
不过,她还是心里有些没底。
“希望这次想得没错。能快些找到那东西。”
贺兰宴摸摸她的头,夸赞道:“姩姩很厉害,不会错的。”
顾眉听他的夸赞,面颊浮起微笑。去顾家老宅的路程并不远,脚程快些的马儿只需要两天半的功夫就到。
不过,顾眉又想到外祖父的伤。
虽说如今还在昏睡着,太医说脉象是好的。醒来是早晚的事。
贺兰宴跟着她一起进了书房。道:“孤会帮你看着许老将、军的。绝不会让他有半点的闪失。”
语气颇为郑重。
顾眉轻笑,没料到他与她这会竟是如此心意相通。
这样的念头一起,就很快被顾眉压了下去。
心意相通。不可能的。
她道:“那就多谢殿下。我一定把东西给你带回来,帮助殿下成事。”
“殿下一旦成事,我父的清名就能洗刷。”
原本好好的气氛,忽然间沉默下来。
贺兰宴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在顾眉望过来时,好似带着隐隐怒意。
顾眉摸了摸脸,“殿下怎了?可是今日朝会上陛下为难你了?”
“若是疲累,先回去歇息?”
贺兰宴突然后腿一步,一把将顾眉扯了过来,将那舆图抢过,狠狠地掷在地上。
“干什么。我还要用呢。”顾眉吃惊地叫道。
映芳本在外头守着,听到里头的动静,推开一条门缝,刚想要问顾眉,却见里头两人紧紧地贴合在一处。
她立即将头缩了回去,将门重新合拢。
里头,贺兰宴将人紧紧地掐在怀中。
“孤可是真要多谢女郎,如此为孤考虑周全。”他冷冷地,狠狠地将人一颠,如同抱婴儿一般,抱在手臂上。
随后将人放在书案上,两人眼对眼的。
“顾姩姩。你同孤在一起仅仅就是为了洗刷你父的清名吗?”
“难道没有一丝一毫是因为孤这个人吗?”
顾眉不明白他为何忽然间发起脾气来。
她好似并无说错话呀。
他们之间本就是因为利益重新链接在一起的,互相帮助好似没错吧。
看着顾眉无辜懵懂的脸,贺兰宴差点呕出一股闷血,只想将人扔下,扬长而去。
“殿下。可若不是你,我根本就不会嫁呀。这不是咱们起初就说好的么?”
顾眉端详了他片刻,如此说道。
贺兰宴忍无可忍,他狠狠地捏着喋喋不休的下巴,扑压下去,将他的唇覆在她上面,如火一般灼烫。
在顾眉昏头脑涨之时,紧跟着的是一声裂帛脆声,顾眉感觉到胸前丝丝凉意。
“贺兰怀信。”顾眉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