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眉一颗心跳得蓬蓬作响,肺腑里吸入来自于他呼吸间的滚烫气息。
人依旧昏昏沉沉,灵台却是清醒的。
她知他想做什么,好似忽然间又明白他为何恼怒。
因为她的拒绝,她与他成婚的目的。
可这是他们当初说好的呀。
在与贺兰宴提出盟约时,她就想过两人相处的模式。
若是他想,她不会拒绝他。只当自己也得到片刻的欢愉。
只是,不是在此刻当下。
故而,就在那滚烫的手将衣襟扯下,肌肤相贴时,她想要压制的委屈依然浮现出来。
眼尾红红的,泪珠滚落。
被顾眉的话刺激的差点失去理智的贺兰宴将脸深深地埋在她的脖颈间。
片刻后,他抽回手,接着彻底地放开她,人不曾离开,撇过脸去深深地呼吸后,缓缓回过脸。
目光落在桌案上的女郎。一头青丝散落在肩头,垂在胸前,半遮半掩着凝雪肌肤。
好半晌,他方才凶狠粗鲁的手慢慢抬起,将破裂的衣襟轻轻地合上,遮住那裸露的肌肤。
“对不住。是孤冒犯了。”他说着,声音异常艰涩,带着几分嘶哑。
背过身去,再出口时,又是平日里那个温润的佛子。
“孤先走了。明日会安排好侍卫送你去顾家老宅。许老将、军这里你无需担心。”
顾眉捏着衣领,含含糊糊地应了,望着整理好衣裳,朝外行去的背影,几乎是下意识地,她从桌案上跳下去,没有思索地就追了上去。
他已经走到门边,手搭在门栓上。
听到身后的动静,顿了顿,回过头去。
微微蹙眉,刚想说她这样的举动太危险。
紧接着,伴着一声迟疑的叩门声,映芳在外头说道:“女郎。静一元君和护国大长公主等人过府探望老将、军……”
冷不防听到这话,屋内两人对望一眼,顾眉连忙转过身去,身上的衣裳刚刚被撕破了,根本不能见人。
偏偏这里是书房,只能硬着头皮让映芳去拿了衣物过来让她换。
贺兰宴更是脸色微变,撤下门栓,打开门,顶着外头侍女吃惊的目光。
“来人,带孤去许廷的院子。”
身上的衣裳刚刚也被揉得不成样子。
若是直接回东宫也就算了,可明知静一元君和护国大长公主来了却避而不见就不够尊重了。
顾眉定了定心神,等映芳送了衣裳过来,快速地换好,去了待客厅见人。
一进去就见静一元君和护国大长公主两人坐在那儿说话。
身后还跟着陈丹娘。见她现身到来,陈丹娘立即上前,低声说道:“有事你怎都不说一声。要不是听赵珑说起。还不知许老将/军出了这样的事。”
顾眉笑说无妨,上前与两位长辈行礼。
静一元君见到顾眉,牵着她的手嘘寒问暖,全然没有之前见到的清冷模样。
之后又屏退下人,低声问起许老将/军受伤的真实原因。
“这事也不知怎么,皇帝命人锁着消息,外头还未传开,知道的人极少。”
“故而我们才来问问你到底是什么情况。”
顾眉当然知道皇帝为何锁着消息不让人知,这事分明就是他自己搞出来的。
若是被更多的人知道,追究出里头的缘由,皇帝什么脸面也都要被丢光了。
只静一元君这里,她若告知真相其实也无妨,可护国大长公主……与皇室的牵绊更深,不说陈丹娘的夫君赵珑在宫中当差。
其他的公主府男丁在朝堂上也是各个衙门里当着差事。
见到顾眉脸上的迟疑,护国大长公主意识到她的想法,直接道:“你直说无妨,其实不说我也知道一些。这事也是与我们有关的。”
护国大长公主之所以封号上有“护国”两个字,是因着她会护卫皇朝的正统和安稳。
当今陛下登基时,她是做出过选择的。那时贺兰宴年纪并不大,心性也不稳定。
受过重大打击的贺兰宴和有生活阅历看起来沉稳的陛下来说,谁会被牺牲可想而知。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当今陛下一旦登基后整个人就变了。
当初的沉稳不过是伪装罢了。
护国大长公主并不怨怼皇帝,但是她没想到的是,皇帝如今是越来越刻薄,铲除异己。
尤其是最近,好多臣子稍有不慎,就会被劈头盖脸地骂一顿。
顾眉也是第一次得知朝堂上竟发生了这许多的事。
“外祖父是被人趁乱打伤的。那凶手趁乱跑了,虽说人没找到,可枝枝蔓蔓已经查清。”
“他会进京郊大营,和宫中有关联。”
至于宫中什么人有关联,顾眉无需再具体的说,能明白的自然明白。
宫中为什么这么做顾眉更加无需过多解释。
护国大长公主叹了口气,“难为许老将、军了。到这个年纪还要受这样的罪。”
顾眉垂眸,红了眼眶。
静一元君与当今陛下的渊源本就浅,更别说她根本不用看皇帝的脸色过活。
这会是义愤填膺地,“当初与你说过他不能信,你偏要全力支持。如今自家受到伤害了,才来反省。”
护国大长公主被说的脸上挂不住,心头悻悻。
陪着两位公主说了半天的话,顾眉将人送走才有空想起贺兰宴,转回到院子时,听下头的人说太子已经走了。
并且留下十个侍卫,护送顾眉回顾家老宅。
顾眉也没含糊,让许家的人守好正房里的许老将、军,又安排好人手照顾府中的事务,这才带着人马出发。
路程并不远,有是离京都不远城镇,所经之地那都是街市繁华的城镇。
顾眉头日歇的驿站侍奉极为周到,不可谓不精致,倒是让顾眉有些开眼了。
头一日,她只以为一切都是贺兰宴派人打点过的。
只驿丞太过殷勤,引起旁人的侧目。
顾眉叫了贺兰宴给的侍卫过来,让他低调些,有时太过招摇并不是好事。
谁知那侍卫也是摸不着头脑,说是贺兰宴根本就不曾让人打点过。
顾眉只以为是驿丞的侍奉周到不过是服务的心态,服务好了,到时就会有更多贵人下榻此间。
他们能拿到的油水也就更多。
而且,路上只有两个晚上,顾眉也不想太过追究。
可到了第二个晚上,她就觉着有些异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