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恙毫不犹豫地说:“我大哥是吴潼,许大哥他叫,叫许,许有贵,对,就叫许有贵,许大哥。”
“我大哥和我阿娘说了,许大哥的侄女儿,温柔又漂亮,贤惠又体贴,许大哥已经把她侄女儿许给我做媳妇了。”
“你快点把我媳妇儿还给我,我明日就完成亲了。我听到大哥说好不容易才悄悄地把我媳妇带回来,你要是不还给我,我让我大哥打你!”
廖一宝轻轻用手一掰,就把吴恙攥紧他衣襟的手给拨开了,不再看他,也不再问他话了。
他转身朝曾大人躬身作揖:“大人,吴家二公子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此事还涉及到吴家大公子,大人是否请吴大公子上堂,自证清白,别的还请大人费心审问,为我家小姐做主。”
曾县令腹诽:你是个懂审问的,该问的和不该问的全都问完了。
对方被你套路得底裤都翻出来给我们看光了,我还审问个毛球啊?
曾县令正要说话,高县丞站出来,说道:“大人,在您审问之前,小人有话要说。大人看了,也听了,想必已经看出这吴家二公子言行举止皆异于常人,完全不似十六岁的男子。反倒像个七八岁的孩童,他的话当做证词只怕不太妥当,还请大人三思。”
曾大人点点头,说:“高县丞说得不无道理,吴家二公子有异于常人,他的话不能全听,也不能不听,就当做参考,原告,你还有其他证据吗?”
廖一宝冷冷一笑,让六宝把哑婆弄清醒。
堂上所有人都不懂廖一宝为什么要带哑婆上公堂。
因为哑婆是个聋哑人,听不懂别人说话,也说不出话来,就算她醒了,她又能怎么给人作证呢?
曾县令也诧异:“你之前不是说她是聋哑人,既聋,又哑,她能做什么?”
廖一宝笑了笑说道:“她虽然是个聋哑人,但是她可以用手比划跟人做简单的交流,否则她平日里怎么买日常用品?怎么跟别人交流,是不是?”
曾县令一听也是,她平时里是负责看管人的,自然要出去买菜,还要听得懂主子的话,不然要这样的婆子有何用处?
曾县令沉思片刻,便问:“可如今哪里能这么容易找到懂怎么比划的人呢?大家都不会比划,也看不懂她的比划,怎么跟她沟通?”
廖一宝一脸严肃,说道:“大人不用担心,公堂之上就有人懂得这个。”
“谁?”
曾县令和高县丞环顾一周公堂,他们确信自己的人中是没有这样的人,于是他们看向廖一宝身后的几个人。
廖一宝看了一眼三宝。
三宝愣了一下,上前一步,躬身作揖,回话:“回大人话,小人确实略识一二。”
高县丞发话:“若你是说你的人懂得,这恐怕不太妥当,毕竟我们谁都不懂,那他们说了什么都是由你的人说了算,只怕……”
廖一宝打断他的话:“听闻高县丞的岳家正是城北吴家,想必高县丞是认识这位吴公子的吧?三宝,我最不耐烦这些姻亲关系,你理一理,这吴二公子要唤高县丞一声什么才是?”
三宝毫不思索,脱口而出:“姑父,高县丞的岳母正是吴二公子的祖父,高县丞的妻子正是吴二公子的姑母,吴二公子应当唤高县丞一声姑父。”
高县丞脸都黑了,他本来不想蹚吴家这趟浑水,只是想到吴潼去年是院试第四名,不过意外三年后能中个举人。
而吴潼一向脑子灵活,为人又通透,虽然有时有些骄傲自满,也有些刚愎自用,但已经是高家和吴家子弟里最有最有希望高中的人,以后肯定有一番作为。
他已经在县丞这个位置上待了三十多年了,他还指望着有一天吴潼能带着他腾飞呢。
他的要求也不高,只要能当个县令就足够了。
谁知道如今却爆出这么一件不着调的事儿,这不是要自毁前途吗?
六宝这时开了口:“按大夏律法,姑父属于三代五服之内,高县丞是为吴家大公子与二公子的姑父,理应避嫌。”
曾县令点头:“此话不假。高县丞还是先回去休息休息。”
说完,他又让王捕头去吴家传唤吴公子,再把许有贵带到公堂上来。
高县丞心不甘情不愿,又不得不走了。
曾县令这才又说:“高县丞说得也有道理,你也不能因为你们的人会比划、看得懂就让你们的人来,确实有失公允。”
廖一宝说:“那就请大人另找找一个吧。白水县那么大肯定有不少人能跟他们这样的人沟通。”
曾县令看向他斜后方站着的师爷,师爷为难的摇摇头。
这种特殊的人,不仅少之又少,在这样紧急的情况下,哪能一下子就找出来了呢。
“曾县令,要不我来试一试?”一个声音在安静的公堂里响起。
大家看向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从升堂之后就一直默默无闻的徐管家。
“小人不才,被卖入徐府后跟着府里一个聋哑老人家一起吃住,长达二十几年,直到老人家去世,在这二十三年里,与老人家的沟通一直都是靠手比划。”
“虽然小人也是大塘镇人,但是首先小人是徐知县府里的奴才,而徐知县的为人,相信不仅是大人,包括大塘镇的百姓们只怕没人能说出一个不好。若是大人和廖状元信得过小人,小人愿意为大家效劳。”
曾县令自然是认可徐知县的为人,他与徐管家也打过几次交道自然也了解徐管家的品行。
他点点头,缓缓开了口:“那就有劳徐管家了。”
“谢大人信任。”徐管家说完就朝刚清醒过来的哑婆走去。
哑婆平日里也只与朱大牛住在偏院,少与人来往,不习惯人多热闹的场合。
清醒过来后,见到自己竟然在一个陌生又人员众多的地方,瞬间就慌了心神。
她看见了冲进院子里打朱大牛的那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