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有胆子敢惹他小少爷的人除了老太爷、老爷，还有军营里的大少爷和李老将军的大孙子小李将军之外，就只有他那个人小辈分大的师姑——许月季。
三宝叔笑了笑，一脸同情地问他：“小少爷这是又被月季小姐给欺负了？”
他指了指后院。
“才不是她……”廖当归疑惑：“六宝叔，你怕不是见鬼了吧？你什么时候看见她回后院了？”
三宝叔心中一惊：“你们不是去昨日那黄家复诊了吗？她跟你一起回来，不在这里，除了后院，月季小姐还能去哪儿？”
六宝叔奇怪，自家小少爷虽然脾气时好时坏，但是生性善良，对他唯一的师姑虽然嘴上不饶人，可是能照顾的，从来都不会少一点。
廖当归见六宝叔看他的眼神不善，讪讪解释道：“太热了，我就走得快一些，她跟在后面呢。”
六宝叔想起他刚进来是满头满脸都是汗珠的样子，也就没再说什么。
重新回去药柜前，整理上午抓完药的一叠药方。
等了好一会儿，还不见许月季回来，六宝叔不放心，跑到回春堂大门外，左看看，右瞧瞧，哪里有月季小姐的人影？
“小少爷的快一些是快多少？”
廖当归噌地起身，环视前厅，没看见许月季。
他跑到回春堂门口，朝凤落街两头望去，可是只有寥寥几个行人和一些店铺家的小孩子。
哪有许月季那个小身板的影子？
“六宝叔，去看看去了后院没有？”
廖当归的声音有些不安，他知道小师姑从来不是贪玩的小姑娘，相反地，只有十一岁的她要远比十九岁的他更沉稳。
就算是自己加快了脚步，她也不至于落后这么多。
他跑着去凤落街东边的秀吉街，没看见人，又跑去凤落街西边的竟华街，还是没有见着人。
六宝叔闻言，赶忙跑到后院去寻人，人没有寻着。
五宝叔说：“我一直坐在屋檐下，怕变天来不及收东西，眼睛都没敢眯一下，月季小姐肯定没有来后院。”
“月季小姐怎么了？”五宝叔见六宝叔神色不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警觉地问他。
六宝叔低声地简单说了一下。
“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
正在交头接耳，低声说话的五宝叔和六宝叔被突如其来的问话吓了一跳。
抬头只见，廖老大夫挺直地站在门口，两只手在身后背着，眼神锐利地看着他们。
老爷在老太爷身后一步远的地方陪着：“五宝叔、六宝叔还不快快回话？”
五宝叔和六宝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六宝叔，有没有，有没有？她是不是偷偷溜进来了？”
廖当归在外面周围三条街都没有看见许月季，这才急着回来问话。
他没有听到六宝叔的回话，但是看见了祖父和父亲站在堂屋门口。
“说！”廖老大夫一个字，在场的四个人八条腿都被震得发软。
廖当归不好隐瞒：“我们回来的时候，我，我走得急，把小师姑落下了，小师姑她，她还没有回来……”
“啪！”
廖当归的额头被飞过来的拐杖重重砸了。
拐杖掉落地上时，廖当归额头也慢慢渗出艳红的液体。
他不敢动，也不敢说话，默默地感受着温热的鲜血从他的额头慢慢往下流，流过他的眉毛，一部分在他的眉毛处漫开，一部分拐了个弯，流到他的太阳穴，然后是两鬓、脸颊、下颚……
“孽障！”廖大夫见老父亲一脸阴沉，牙关咬紧，说不出话来，只能自己来安排。
“最后见到她在什么地方？距离如今过了多少时辰？当时你们去了哪些地方，做什么事儿，有没有遇着什么不同寻常的人？”
廖当归如实回答，丝毫不敢隐瞒。
得知他们在回来的路上还拐了个弯去了一趟汐水街的一碗粥，廖老大夫的脸更是黑得能拧出一大碗墨汁。
廖大夫的脸色也更不好了。
若是他们刚从一碗粥出来，说明许月季已经见过了家人，在没有独自回许府的道理。
“五宝叔去府里一趟，让廖伯安排一下，让一宝叔尽快回来，七宝原地不动，守着府门。”
“让廖伯去一趟许府，看看人在不在许府。如果没有就去一趟衙门，找到知县就说……”
廖大夫犹豫了一下，又看了看父亲，才说：“就说月季奉师父之命送药材去汐水街，在这段路上被劫了药材。让大人帮忙查探一番。”
“许府那边，先不说了。让三宝叔去一趟汐水街，也不要说什么，只说月季让你送一些莲子、淮山等药材过去。”
五宝领命而去。
“至于你，带着六宝，沿着走过的路去仔细找找。”
廖当归浑浑噩噩，似乎是没有听到父亲的话。
廖老大夫缓缓地，一字一顿地开了口：“若你师姑安然无恙，你还能保住一条小命，若是你师姑她有个三长两短，你就回西北去找李怀安吧。”
六宝拉着自家被吓蒙了的小少爷赶紧离开。
其实，廖当归并没有被吓蒙，父亲和祖父说的话他也都听见了。
只是，他也在想，小师姑到底怎么回事？
他带着六宝，沿着他回来时走过的路慢慢地走着。
出了回春堂，廖当归做主跟六宝叔分工寻找：“六宝叔，我们一人一边，你走左边，看的巷子，我走右边，找右边的巷子。”
六宝叔自然没有问题。
竟华街，他刚才已经找过了，没有。
他们就接着往前面走过的街巷寻去。
问月街没有，弄琴巷没有，岁绵街没有，瓦青巷没有……
廖当归越往前走，心就越沉，再往前几条街巷就是汐水街了。
小师姑她发生了什么事儿？
是遇到突发事情被绊住了，还是遭遇了不测？
他走在冷云街的青石板上，认真地搜寻着小师姑的身影。
“哎呀！哪个败家子，好好的鸡蛋不吃扔地上，给我踩了一脚——”
有小小洁癖的六宝叔不满地嘟囔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