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月季哪里敢受下他的道歉:“是我们不打招呼就来了,劳烦秦掌柜了。”
秦掌柜给身边的中年男子介绍:“这是回春堂廖老大夫的徒儿,也是大少爷的合作伙伴许老爷家的二姑娘。”
中年男子没有掩饰眼中的诧异,微微颔首低眉说道:“第一次见许二姑娘,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他从袖袋里抓出一把随身带的特地用来赏赐的小银锞孑,要给许月季。
许月季坚决不收。
秦掌柜哈哈大笑:“月季小姐,他是县城一品鲜的掌柜,你唤他一声梁叔就好。”
许月季恭恭敬敬地行礼:“梁叔。”
梁掌柜听她一声梁叔,更是一定要她收下银锞孑。
许月季最后还是推辞不过,收下了。
梁叔也不拖沓,事情办完了,他大手一挥,就从后门离开了一品鲜。
许月季被秦掌柜请进堂屋,她把昨晚发生的事仔细地描述了一遍,又把赖犁头连夜带伤失踪的事告知了秦掌柜。
秦掌柜上下捋着他的山羊胡子,认真思索了一番。
“幸亏月季小姐如此谨慎,这个人有问题是一定的,只是不知道是冲着辣椒,还是冲着一品鲜而去。”
“现如今,这人也不见了,我们也无从得知其中缘故,不过我会禀告大少爷,大少爷应该会派人去查探一番。”
“接下来,你们准备怎么处理?”
许月季知道对方问她怎么保证辣椒不会再次被偷。
“虽然小偷没有带来,但是我们带了村长做见证人,已经在衙门报了官,登记立了案。村里人最不愿沾上官司,报官可以起到一定的震慑作用。”
秦掌柜忍不住点头称赞:“妙!妙!妙!”
许月季又告诉秦掌柜:“接下来的一个多月,每隔三天大概可以收三十到五十斤红辣椒,不知秦掌柜有什么打算?”
秦掌柜眼中溢满喜色,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了这一刻。
“我对这辣椒实在不了解,就是后厨的林大厨也不会用,月季姑娘有没有什么好建议?”
许月季想了一下,在她有限的记忆里,红辣椒除了能做辣椒酱和剁辣椒外,好像不能像青辣椒那样当主菜,只能当配菜。
她把前世吃过的菜在脑子里快速过一遍,真的没有。
今年辣椒不多,想做红油火锅是不可能的了,明年还有可能。
她略带为难地说:“我也是偶然得到一些种子,让大姐试着做了几道菜,别的我也不太懂。”
“大姐用干红辣椒熬过辣椒红油油,再用红油炒其他菜,或者直接用热油爆香干辣椒炒菜,味道都还不错。”
“新鲜红辣椒可以切丝切块做配菜,颜色鲜艳,还可以让菜的味道更丰富,若是新鲜红辣椒做辣椒酱味道更足,与青辣椒相比,能储存更长时间,而且不容易反酸。”
许月季本就不是吃货,关于吃的知识可以说十分匮乏,加之她不爱吃辣,若不是她前世母亲是云南人,特别爱吃辣,父亲会学着做一些辣的菜,她可能连这些都记不住。
不过,她的这一点提示,对秦掌柜来说就是指明了一个方向。
他们至少不用像无头苍蝇一样瞎碰乱撞了。
许月季还友谊提醒秦掌柜熬红油时除了姜和蒜之外,还可以加入一些香料,比如香叶、肉桂、八角等。
等许有福和村长一行人总算把饭菜都吃完,后院的一老一小两个人已经顺便商定了神仙豆腐送完九月就不再送了。
因为进入十月,天气就会很快凉下来,在吃清凉解暑的神仙豆腐也不合时宜了。
刘氏去付账时,李满兜几番推辞,说:“大少爷说了,月季小姐来吃饭都记在他私人的账上。”
果然如此!村长更坚定了心里的想法。
他偷偷地想:秦家大少爷应该是想让许有福二丫头做小的吧?
他本来吃得红光满面的脸色瞬间褪去了不少,显得有些不愉。
看来,他得找个时机提醒一下许有福和刘氏,他们农户人家本性单纯,尤其是许有福老实得与愚蠢相差无几。
还有,刘氏再怎么能说会道,终究是个妇道人家,大是大非上总是容易被眼前的好处给迷了眼。
刘氏并不是那等爱占人便宜的性子,再她穷得快饿死时,也没有想过去旁人的便宜,更何况如今她手里还握着几十两银子。
“满兜啊,咱们一是一二是二,买卖是买卖,合伙是合伙,该一就是一,该给就给。他日秦大少爷说请我们吃饭,我们定不推辞。”
“咳咳咳——”许村长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了。
这刘氏蠢妇,怎么胆敢说出秦大少爷请他们吃饭的话来,全然没有先见之明!
他看向许有福,给他使眼色,让他管着点刘氏没遮没拦的嘴。
许有福本就不伶俐,哪能猜到许村长的心思,还以为他想喝口水,顺顺嗓子。
他还真就开口请一直送他们下楼的小伙计给许村长倒了一杯茶水。
许村长觉得脑袋都开始晕乎了。
最终还是秦掌柜和许月季听到这边刘氏的声音,才赶了过来。
许月季自然是站在阿娘刘氏这边,坚持要付账。
秦掌柜执拗不过她们母女俩,最后给他们抹了零头,收了三两银子。
刘氏爽利地从荷包里拿出三个一两的碎银,给了李满兜。
她身后的许村长和许有粮看得心直跳。
三两白银,普通农户半年的收入啊,就这样给了出去。
许有粮恨不得立马扣喉,把刚才吃到肚子里的东西全部吐出来,再把那三两银子拿回来。
从一品鲜出来,他们就赶着牛车,一前一后,慢悠悠地往枫树湾赶去。
牛车停在许村长家门口,刘氏特地把从胡屠户那里割的两刀肉送进去交给了村长媳妇。
许村长家这个晚上难得地在农闲时候吃上了肉。
晚上,许村长和媳妇躺在床上时,他把憋了一天的话一股脑儿地告诉了老伴。
村长媳妇听的一愣一愣地,若不是自己家男人自己了解,她还以为他在说书呢。
许村长只顾着自己憋得慌才说了自己的顾虑,却不知道在后来的日子里,给许有福家惹来了多大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