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步入殿内的人,身着一袭蓝紫衣袍,他的神色肃穆,竟隐隐有些王者气势。
这正是即墨酒。
说是闯进来,其实是别人根本近不了他的身,他一路大喇喇走进来的。
他刚进殿,就看见了冥心,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嘲弄,仿佛看向蝼蚁。
冥心是又气又惧,双手握紧了拳,一副随时想冲上去揍他的样子。
他突然看向即墨酒的身侧,那个皮肤略黑的小姑娘也跟着来了,另一个小姑娘却没有看见。
他还在想这些有的没的的时候,冥曲之已经先开口了。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擅自闯入殿内?”
即墨酒瞄了冥曲之一眼,微微挑了挑眉,竟然是故人!
他先是嗤笑了一声,接着以一种熟人的语气问道:“还记得当年在封无城么,冥界主?”
他的声音一出来,冥曲之立马就反应了过来,他慌忙地向他迎了上去。
冥曲之的身世坎坷,本来以他旁支的身份是断然接不了冥界主位置的,可是上一任冥主修炼邪术反噬,又无儿无女,才不得不在旁支中找合适的人选。
早年的冥曲之身体十分羸弱,还被陷害流放到了封无城中,如果不是眼前的男人相救,他只怕是早就没命了。
看到即墨酒,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过往。
他迎到即墨酒身前时,满眼激动地喊道:“恩人,请上座。”
他这副样子在殿内众人看来,未免太卑躬屈膝了,可是他丝毫不介意。
他心里是明白的,只不过因为这个男人无心出世罢了,否则几个冥界都不够他打的,更别说这分崩离析的两界。
和他一样,柳玉娇也当即明白过来,这男人正是当年救了自己夫君的“那人”。
她也连忙堆着笑意,迎了上去,温温柔柔地站在了他们身边,对他都是敬意。
只有冥心感到很错愕,即墨酒正是给他下毒的人,父亲和母亲竟然认识他?
这么说来,毒就好解了。
也不对,以父亲的态度,他该不会拿他的性命去还这份恩情吧?
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即墨酒也在心里感慨。
他今天原本是来兴师问罪的,他也设想过冥主会和他理论,甚至冥主如果是个不讲理的人,势必要动手,却没有想过会这么……热情。
冥曲之深深记住了当年的恩情,他还在自顾自地说着:“一别多年,不知道恩人你怎么样。我当年承诺,如果我出来得势,绝不会放任冥界的人再去叨扰,没想到有一天你会出城。”
即墨酒一边听着他说话,一边回想着那一年的场景。
当年,即墨酒照例去看封无树的情况,却发现树下有一个小男孩,他发现他时,小男孩已经奄奄一息了。
小男孩在烈日下走了太久,所承受的灼伤已经远超他能忍受的范围,几乎油尽灯枯。
大概是小男孩眼底对死的无惧触动了他,他顺手将他放进了封无树的阴面,还从纳物环里掏出了一堆吃的给他。
当然,这些吃的可不普通,其中以丹药居多,还有些他修神时从各方游历收集的吃食。
纳物环里的时间是静止的,所以无论存放多少年依旧鲜美如初,这一点,他从来不需要担心。
而正是靠着这些,冥曲之的体质得到了根本的改变,以至于后来的他一路修习术法如鱼得水,凭着一身强大的本事打败了上一任冥主预定的其他几个接班人,拿下了想要的东西。
即墨酒瞥了一眼眼睛滴溜溜转的冥心,似笑非笑地对冥曲之说道:“我出城以及来冥界的原因,你儿子可能最清楚了。”
冥曲之是个聪明人,马上联想到冥心之前闯进过一次封无城的事,猜想自家儿子大概是那时就将人得罪了。
“冥心,你快说,这是怎么回事?”
冥心心道,真是惨了,这回父亲大概也不想保他了。
“父亲,在封无城里,我真的什么也没有做,不仅如此,我还差点被那道光给杀了,可我并没有在城里遇到过人。至于在冥界……我的确差点伤了她,可我还是差了一点啊,她受伤说起来和我才没有什么关系,不分青红皂白地就给我下毒……。”
他说着,指了指封赴阳。
冥曲之这才认真看了看封赴阳,他起初只当这个小丫头片子是个伺候丫头,所以问也没问一句,哪想到这就是儿子被下毒的原因。
“恩人,不知这位是?”
“我叫封赴阳,是专程来给你儿子解毒的。”
封赴阳不明白师父为什么要故作高深,明明来之前他就告诉过她,他们不过是来会会冥主,毕竟之后还得仰仗冥主收留。
怎么到了运幽宫后,反而高高在上起来呢?
“嗯,这是我的徒儿。冥主不必叫我恩人,当初不过是举手之劳。我叫即墨酒,冥主要是不嫌弃,可以唤我一声即墨兄。”
冥曲之乐得合不拢嘴,能有幸和这样的人称兄道弟,是他更是冥界的福气,说不定以后冥魔大战,还能得到些帮助。
冥心却不乐意了,他的嘴角一下子耷拉下来,真是欺负到他们头上来了!
他一个年纪轻轻的人,凭什么要父亲称他为“兄”?
“你可以欺负我,但不能侮辱我的父亲。”
即墨酒转过脸朝向了他,特别平静地问了句:“你不先听听你父亲怎么说?”
“我不管,就算你曾经对我们有恩情,也不可以这样欺侮人,大不了……大不了我不需要解毒了,反正迟早都是死!”
柳玉娇被冥心这样的狠言狠语惊得娇躯一震,转身急急走到他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
“心心,你今天是不是疯了!”
柳玉娇很少动手,从来都是温和的。可是这次她下手很重,冥心的脸上马上就出现了鲜明的红指印,而他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彻底打懵了。
他喃喃道:“母亲,你居然打我。”
“我们长辈说话时,你不要插嘴。”说完这话,她又压低声音说道:“你是真不想活了?他比你父亲年纪大得多,不知道的事你给我保持沉默!”
“可他看着明明和我差不多大……”
“你还顶嘴?再说下去,我和你父亲就真不管你了。”
冥心不可置信地看向母亲,就他,比父亲还年长?他跟他才更像兄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