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酒其实是不大在意冥心的无礼的,在他眼里,冥心充其量只是个小屁孩。
的确,就他的年岁而言,整个冥界和魔界都无法与他相提并论。
不过,既然他和冥主有了这层相熟的关系,那许多事就好办了,比如,在冥界找个安身之处。
“冥主,今天来,有一件事相求。”
冥曲之爽朗地笑道:“即墨兄,只要是你说的,只要我能办到,你都不要跟我客气。”
即墨酒继续老神在在地道:“好,那就给我们安排个住处,要幽静的,再备些好吃的,”他看了看封赴阳瘦弱的小身板,接着说道:“吃什么长肉,就准备什么吧。”
他那样子,俨然他就是冥界当家作主的人一样。
冥心自然还是看不惯他,但又奈何不了他。
冥曲之却是满口答应,柳玉娇更打算亲自去安排,可他们也同时在想着如何开口让他为儿子解毒。
封赴阳不是不懂报答的人,虽然师父的请求太理所当然了些,但冥主这么轻易就答应了,也是时候她上场了。
“呐,这个给你,吃下它,毒马上就解了。”
说话的同时,一个小瓷瓶就被她扔给了冥心。那是个红色的瓷瓶,瓶身还刻了字:阳。
那是她闲着无聊时刻上去的,本想作为自己的专属药瓶,不过看在他们安排了住处的份上,她就勉为其难地送给他了。
即墨酒是不知道她喜欢这种小瓷瓶,如果知道的话,估计只会凭空抛去一颗解药,瓶子继续留下给她把玩。
当冥主吩咐下人将菜上齐之后,封赴阳再一次感觉到了不好意思。
师父一句能长肉的,他们面前就出现了二十四道菜式,还是清一色的荤菜,连片菜叶子都见不着。
对于冥主的热情,她是真觉得吃不消了。
即墨酒在这方面没有半分自觉,他坐下后就开始往她的碗里夹菜,直到在她碗里堆出一座小山,他才终于放下手中的筷子。
“赴阳,你赶紧吃,吃完就该休息了。”
休息?这大白天的休息什么?她要练功,不要休息!
不过,当下最大的难题是这像是最后一顿的一桌饭菜。
“师父,这……你能下得了嘴?”
“为师早已避了五谷,你实在太矮小了,这些都给你吃,为师年少时就是吃得多才修炼得那么快。”
封赴阳:……
这是她能比的吗?再说了,这么多饭菜,总不可能一口吃成个大胖子……
“师父,不如我们打个商量好不好?”
即墨酒不清楚她的小心思,只是淡淡地瞧着她,既不肯定,也不否定。
“师父,你想啊,我就这么大个人,肚子里能装下的也就三两碗饭菜,这么多肯定是吃不下的呀。反正师父的纳物环里什么都能存放,不如我挑个几样吃,其余的全放进去,如何?”
“你不必节俭,下回再让他们做新鲜的。”
封赴阳连连摆手,以冥主对师父的感恩,但凡师父开口要的,怕是只有加倍送来。
她可不想真的胖成猪一样,这顿过后,她还要特意跑一趟厨房交代一句,今后不必麻烦做那么多饭菜了。
她吃不完,根本吃不完。
何况,师父还认真盯着她吃饭,这换作是谁,都只有想赶紧结束的吧。
“好,就依你,那每顿两碗饭,三碟菜,必须吃完。”
即墨酒终于松了口,封赴阳也松了口气。
师父何时固执霸道,何时通情达理,她真是完全悟不透啊。
邪石域。
“小蓝蓝,我今天给你带了好吃的山笋哦。”
正好收功的封幽蓝听见了桃之的声音,他总是来得这么恰到好处,如果不是她的感知里并没有发现他在,她都要忍不住怀疑他在暗中窥视她了。
“你愣着干什么?快来吃饭了。”
桃之见她痴愣愣地看着他,又喊了她一句。
从冥界回来一年有余,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模式。她自练她的功,他自忙他的事。
只是,她的事他都清楚,他的事她却不感兴趣。
她依稀知道,他在为魔主做事,只不过多半是些小打小闹的事,他所展现的能力有限,魔主也并不指望他能有大的贡献。
“你带我回来,我还以为能有什么不同,不还是和跟着师父时一样?”
桃之一怔,小声问道:“小蓝蓝,你是想你师父和姐姐了吗?你如果想见他们,我立刻就带你去冥界。”
“谁说我要去冥界了?”
桃之哈哈一笑,喜道:“不去就不去,我还巴不得你不去呢,那地方有什么好的,哪像魔界啊,鸟语花香的。”
封幽蓝翻了个白眼,不再搭理他了。
桃之正说得开心,余光瞟见书桌上放着的新鲜野果、花束、衣裙……他的脸突然就黑了下来。
这些人,还真是锲而不舍、无孔不入啊!趁着他不在,哪怕是小蓝蓝练功都偷偷跑来找她。
他为了保护封幽蓝,在她周身三寸开外的范围内施了术法,旁人绝对不能近身。
自从他带着封幽蓝来到魔界后,一些人因为她娇美的面容心生爱慕,总是带着礼物找个由头就来寻她。
起初她感到惊奇,没想到自己这么受欢迎,可是没个三五回就腻烦了,原因竟然是他们耽误了她练功。
她一烦,桃之刚好有理由将来的人通通赶走,可是他离开之后,还是有人偷偷地来。
看着窗台上的泥脚印,他想,或许他不该掩藏自己,他就应该把这小结界做得大些,大到没有人看得到他的小蓝蓝。
“陆元湘的儿子今天来过。”
封幽蓝咬了一口鲜笋,突然说了一句。
桃之想到那个贼眉鼠眼的魔界少主就面露不悦,他半是疑惑半是反感地问道:“乌叠浪来干什么?”
“喏,那套衣裙就是他送来的。”
“他游历刚刚回来,待人极度高冷,却也十分猥琐,他来这里的目的肯定非同一般。”
桃之上前翻了翻那衣裙,一阵熟悉的花果气息向他袭来,是碎云香!
他一手掩鼻,一手将那衣裙扔进了窗外的荷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