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带走封幽蓝的事情尘埃落定,还需要封幽蓝自己点头同意,所以他也极为耐心地一直等到她清醒过来,才紧张地询问她的意愿。
与封赴阳的满心不舍相比,封幽蓝显得寡情得多。
她听见自己已经被师父托付给了花神桃之时,情绪并没有太大的波动,淡淡地同意了。
一切,仿佛她只不过即将换个住处一样平常。
接着,她又听见桃之将极其珍贵的云丝衣送给了她,她仍旧只是淡淡的,连句谢谢都没有。
连封赴阳都觉得妹妹这样做太过理所应当了,不过只要是对妹妹好的,她当然不可能挑她的毛病。
封赴阳依然掩不住心里的不舍,她难过地问道:“以后如果再要见你们,是不是就很难了?”
她这话,不知道是在问桃之,还是在问封幽蓝。
桃之看了眼毫无表示的封幽蓝,再看看即墨酒晦暗莫测的眼神,只得接过了话头。
他难得态度诚恳地说道:“小阳阳,这你完全不用担心,我随时欢迎你来魔界。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们也会来冥界找你们。”
“哼,别说大话了,说得好像你是魔主一样。”
被封赴阳一堵,桃之仿佛打开了新的思路,他略思索了一下,接着说道:“魔主……其实,如果真有必要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当一当。”
他正洋洋自得地想着他如果成为魔主之后的场景,回头就看到即墨酒那张黑透了的脸。
即墨酒仿佛在用他那张脸告诉他:你试试看!
即墨酒实际上已经忍了他一会儿了,听见桃之未经他允许就叫封赴阳为小阳阳,他早就不开心了。
“说够了就滚……”即墨酒余光瞄了眼封幽蓝,幽蓝也望向了他,不过她还是闷头一句话也没有。
即墨酒叹了口气道:“赶紧走吧。”
封赴阳恋恋不舍地看着离开的两人,这一别,她的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而即墨酒看着她气呼呼地攥紧了拳头的样子,只觉得她更可爱了,刚才被桃之引动的怒火瞬间消了下去。
烦人的人走了,接下来就该是时候去运幽宫找人算账了。
运幽宫。
冥心一身血迹地回宫后,冥曲之当即遍寻名医,可就是没有人能解得了冥心所中的毒。
十几天转瞬过去了,眼看着离毒发的时间越来越近,冥心既无奈又害怕。
他虽然无心界主的位置,可他也不想英年早逝。
难道他真的必须回去找即墨酒吗?
为了大家的安全,他没敢把即墨酒的藏身处说出来。
而他现在也不敢贸然去找,他每日被冥界众人盯得死死的,大家生怕他再出个意外。
万一他偷溜出去,正中一众人的下怀,跟踪到了即墨酒跟前,怕是要更加触怒即墨酒了。
即墨酒找上门来是迟早的事,整个冥界运幽宫,因为他招来的这场祸事,枕戈待旦。
他是后悔的,也很无语,这就好比在自己家里被外人欺负了,却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心心,你今天怎样?哪里疼?”
直到母亲走到他面前了,他才发现。
看着母亲憔悴的样子,他心里真是愧疚难当。
“母亲,你身体不适,还需要好好养着,不用担心我,我没事的。”
柳玉娇摸了摸儿子的脸,沉沉地叹了口气。
他们本来想着歧境是在他们管控范围内的,小儿子的安危自然就不必操心了。
哪里料到他竟然误打误撞地从歧境结界缺口处闯了出去,还偏偏碰到了不能得罪的人物。
眼下,他们能做的,只有干巴巴地等着对方上门找麻烦。
她只能寄希望于那人在毒发前来,小儿子的命就还有救。
“夫人,不好了,二公子受伤了!”
什么?柳玉娇和冥心的心里都是一紧。
冥仆传消息时神情太过严肃,冥心差点以为二哥出了大事。
等他到了殿上见了二哥,上上下下打量一遍后,发现二哥毫发未伤,他纳闷了。
“二哥,你伤在哪里?”
冥秋冬的脸色非常难看,仿佛受了奇耻大辱。
冥曲之很无奈,在一旁劝解道:“秋冬,你不过是伤了几根头发,断了让它再长长就是了,何必责重自己。”
冥秋冬一脸的凝重,他在冥界从来都是个能文能武的,既不像大姐那样粗俗,也不像三弟那样跳脱,被冥界众人誉为冥界第一公子。
如果他知道这所谓光环是三弟当年刻意为他营造,可能就不会纠结于影响他的形象了。可是现在,他只会觉得他自己太过失仪。
“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被人斩断头发,给父亲母亲脸上抹黑了,就该罚。”
柳玉娇这才明白过来,他是因为书上的那些破规矩心烦。
她柔声劝道:“秋冬,你看开些。你没有受伤就好,头发断了不打紧,我和你父亲都不会怪你。”
“是啊,一群人围攻你,一定是有备而来,你能全须全尾地回来,我们就已经很欣慰了。”
冥曲之也很无语儿子的轴劲,他早就告诉过他,他将来是要接手界主的,能武就行,读那么多书并没有什么用。
万一哪天魔界的人不再搞暗地里的动作,而是两界大战,到底是刀剑和术法才有用处,总不能在刀光剑影里追着同人讲道理。
“父亲,断人头发,如同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冥曲之本来还想多宽慰他几句,没料到会从他嘴里冒出来这么一句,他的脸立刻沉了下来。
“我还没死呢!来人,给我把这逆子关起来,他不是嫌断发了出丑吗,那头发没有长好之前就不必出房门了。”
柳玉娇想要求情,可那句“如同杀父之仇”,让她也说不出口了。
这孩子,说他识礼,却拘于无用的空礼,反而是人情事故上……居然当着自己父亲的面说这样的话。
冥曲之教训完冥秋冬,转眼看到冥心,又是一阵无奈,看在他中毒迟迟没有办法解的份上,才忍住了话头。
不过他旋即又问道:“暖儿呢?”
没人应答,这两天,大家的确没看到她。
“她又跑去哪里疯了,冥界最近不太平,你们几个不要到处瞎跑!”
“报!界主,有外人闯入宫中,直接朝着主殿过来了!”
冥曲之眉头狠狠一皱,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