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人老神仙接前道:
正在茂林弟兄想着法子让白盛兴开口写供书当儿,逃回去的那伙计将盛兴被林家人绑到了西山的事告给了他的东家白昌旺。昌旺怒得脑门子都红了,出门就去北山根请兵丁捕头到西山逮茂林弟兄,可捕头因审问了钟良后对白家有了想法,便婉拒道:“那大的山,三五个兵到那儿找人去?等事情清楚后,我找县爷调捕快来逮不迟。”见请不动兵丁,昌旺即刻差了家里伙计到青州城,让住在城里的他大儿一一那个拔贡生盛前请县老爷调捕快急进山来抓人,一面差人把几个兄弟喊到老宅商量,最后决定强夺。因他们想到官府要是真插了手,一旦查出原是他们自己弄的幺蛾子,反倒对他们不利,趁事还可收拾不如自己解决。现在白家是人齐马壮,到一个野洼子找个人回来,连他死气低沉的林家也拦挡不住。但他们行动起来却一点也没敢轻视,当夜由那个逃回的伙计领路,一帮带了铁铳镖枪弓弩短刀的汉子跟后,刚到子时就到了那个破屋所在的荒洼子,将茂林弟兄所蹲的房子团团围起。
茂林本考虑到白家要来找人,他准备等白盛兴写好口供按下血纹后放了他,那时他们弟兄们也回家去。可白盛兴一直到天很晚了还有一大截没写出,同时茂林又想到,不能就这样儿放了盛兴,他要把盛兴和他写的口供一并带到青州府交给县衙,县老爷升堂既是白盛兴当堂翻供,他也可以当现兑出他写的笔迹,让其铁证如山。于是就派了他的三弟茂年回屋弄吃的送来,同时也是想探探白家在做什,顺便也告家里他们平安无事莫熬煎。他准备在荒屋坚持到茂年来后,天亮他们就将白盛兴从荒僻野径捆到青州府去。
可茂林他们到了半夜还不见其弟茂年人影儿,茂林越想越觉不对劲,这样儿等下去实是太危险,就把白盛兴写好,又逼其咬破指按下血纹的供书包了一层又一层,装在大襟衣的内兜里,弟兄几个又把白盛兴捆起来,刚拉了走出屋外,先出去探路的茂福慌慌张张地跑回来,喘息道:“岭上洼子里都有白家人了咧!”完了,晚了一步!茂林弟兄只好退回屋,将堂间大门用木杠抵了,将盛兴捆在角屋的床腿上,弟兄五六个就拿了铁铳把守在屋里的各处窗口。这时只听屋后坡上一个白家后生喊:“喂,茂林弟兄你们听到,我们已经把这屋重重围了你们休想逃脱,快把盛兴叔交出来我们就撤,并保证押在北山根的你们林家人也立马放回,你们家所犯前事也再不揪。要不,我们就是不冲进抓你们,围住不动也把你们活活困死。是去是从你们选,拖的时间越长对你们越不利,你们决定了就开开门,放出的盛兴叔走到我们一起了,我们就立马撤走。”
屋内茂林兄弟们低声问茂林要不要听从,茂林摆摆头否了。因他认为肯定是圈套,这是不用想的事。他这会儿更多想的是昨黑派回的茂年有没有危险,要是发现或是被逮住,这喊话里怎没有提起?估计他们还不知道茂年回去,那茂年还是安全的呀,这让他长吁了一口气。但他立即又想到若这样儿困下去也真不是法呀,他便斜站到后窗回应白家人的喊话:“白家的听好了,盛兴也在屋内,我们困死前他会先死,即然你们要救的人会死,你们还围在这儿干啥?不如你们先撤了,我保证你们前头到屋盛兴后脚一根毫毛不损站到你们面前。”
双方互相打了一阵嘴仗沉静下来。一直相持到次日天快到大晌,突然后山响起一阵铳声,跟着一阵撕杀声震天,茂林好不震惊,这是咋回事?他立而估计出,可能茂年回屋遇到了来山上的白家队伍、或是从家里或别人口里知道了白家来围这房了,他就找了人来给他们解围,这个时候他们也应出屋帮茂年夹击才是呀,也许那时白家人就撤了呢?茂林把他的想法说给了几个兄弟,兄弟们认为应该试试,就端铳握刀开了堂门向外冲,没曾想门外禾场边一堆朽木后,这时一阵铁丸和箭镞迎面射来,冲在前头的茂福当场倒地,有两个差点儿中箭,茂林急令退回屋内,趁对方搭箭铳枪填丸之隙,茂林冒死将茂福拖到屋内重新杠死了堂门。
他让其他弟兄继续去守住几个窗洞,他解开茂福衣裳,就着房顶瓦塌处透进的光亮,见茂福左肩胛和左肋有铳丸眼沽沽向外冒血沫,就在里间白骨边抱了不显颜色也不知那年己是粉物的被絮子,慌抓了就向冒血沫处塞,又脱了外裤两下撕开,布条子就缠住了堵塞的絮子处。茂福这时声音衰弱的:“哥,注意白家冲门呐!”口说不及,守窗的一个兄弟慌乱来告:“茂林哥,白家抬了树杆子撞门来了,咋办呢?”
茂林站起来走到左窗洞,果见有五六个汉子抬了根柃条木到了门口,用足劲儿就要向门撞去,可能是茂林兄弟们刚向门外冲时白家人看到了屋内没多人,同时也看到没啥伴手好火器,没啥威胁就这样大了胆,茂林恼怒地夺过身后一个兄弟手里的铁铳,插进窗洞对准抬柃条人就搂了火,只听“妈呀”声传来就倒下了两个,右边窗洞听到这边枪响也搂了铳火,又倒下两个,剩下的两个吓得丢了柃条转身就跑。
被打中的四个人并没有死,睡在禾场疼得哼哼叫,他们的身下满是血,对方几次冲来要抬走但几次都没成功。
房后山上的铳声也是接连不断,一直持续到太阳快落西山顶,突然后山半坡有人喊:“喂,我是盛前,不可再打了,天大的事情停下来我给你们解决,快停火呀!”嘿,白家的荣耀人物也来了?茂林抱住中柱上了楼,扒开房瓦向后山看,只偶尔见到有人影晃动,再也听不到什声息。
约过有一个多时辰,房侧山上有人高喊他的名字,“茂林,我是你表哥盛前,我到房前找你,我们一起解决事情好不好?”
茂林一惊,头伸到房上循声侧望,见房南林子边儿上站着几个人正向房这边张看,其中有茂年这时手合喇叭状正喊着:“大哥,表哥盛前来调停,我们现在到房前场子上,不要放铳啊。”
是啊,再不能打了,再打至少屋里的二兄弟茂福和房外禾场上白家的几个人就再坚持不下去,再说从昨黑到现在他们守在屋里的几弟兄水米未进,而铳丸也不多了,再坚持下去会更困难,他渴望不再打呀,于是他张口便应道:“我们可以不放铳,但他们(白家人)也要保证不放铳呵。”人群里白家的老三一一昌旺的小儿盛宝接了腔:“茂林表哥,放心吧,我们一定不打了,林白两家是至亲本不该互伤呀。”
听到这儿茂林才道:“好,那你们来吧。”他抱着柱子下到了堂间,把屋里几个兄弟喊到一起商量了一会,包括白家若不守信突然袭击抢盛兴的应对办法也商量了。
那白家究竟有没有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