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温倾?”
两人还在陪老太太聊天消遣,就听身后有人在喊温倾。
温倾转身,却看到了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是个看起来和温倾差不多年岁的妙龄少女,小巧的五官配上圆溜溜的杏眼,看起来人畜无害。
穿着一件针织小开衫,高腰牛仔裤勾勒出曼妙的曲线,纤细的手腕上挂着一个便当袋——看起来,是来给人送饭的。
虽然年纪尚小,却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举手投足间颇有富家千金的气质。
老太太已经看到温倾身后的人,生怕孙女没看见自己,连忙呼喊:“灿灿,奶奶在这儿。”
“奶奶~”
卓灿听见奶奶的召唤,连忙拎着便当袋小跑过去。
老太太有孙女陪着,也就不再缠着知歆两人了,两人被晾在一边。
知歆先主动找借口化解了尴尬:“老奶奶,我们先走了啊,一会儿还有检查。”
老太太刚要答应,卓灿先开口了:
“温倾不许走,我有事跟你说。”
刚刚已经听到这个女孩叫温倾的名字,知歆也知道这两人认识,所以并不意外桌灿会喊住温倾。
本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原则,知歆准备一个人偷溜:
“你们俩聊啊,我先去找医生做检查了。”
说完,知歆独自回到了病房里。
病房的还是离开前那股刺鼻的药味,老爷爷躺在病床上,痛苦的呻吟着:
“水,喝水。”
病房里并没有其他人,知歆也顾不得其他,去自己桌上用一次性杯子倒了杯水,就喂到老爷爷嘴边。
老爷爷连张嘴都费劲,知歆就跑到床脚去摇动把手,把床头给升了起来。
床头垫高后,才勉强能喝些进去,润润干裂的嘴唇。
知歆看着他满脸的色斑,面容也形容枯槁,不由得开口问这是得了什么病。
“癌症,治了好些年,治不好咯。”
老爷爷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沙哑得像指甲划拉砂纸。
知歆本来很反感药草味,但不知为何,现在倒是不排斥了。
药草就是他生的希望,如果可以,谁愿意每天把自己泡在药罐里过活呢?
“爷爷,您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吗?”
知歆不知道怎样去宽慰一个病重的人,只能想着让他再感受一下世间的美好。
哪怕只是看看新鲜的玩意儿,尝尝喜欢的味道。
“我老伴儿啊,早些年头爱吃县里的一家饼子,是红糖板栗馅儿的,又香又软,甜甜蜜蜜。”
回忆起老伴儿还在的日子,老爷爷脸上也露出了向往的笑容。
“可惜老伴儿命苦,走得比我早。现在老伴儿没了,饼子店也不开了。害......说这个干嘛。”
知歆听到红糖板栗馅儿的饼子,直想感叹这个世界真小。那可不就是舅妈早些年开的店吗?
感觉到自己能做些什么,知歆赶紧交待:
“爷爷,我知道这个饼子哪里有卖,你能不能等等我,最多晚上,我就能把饼子带过来。”
“谢谢姑娘,老头子等着你。”
知歆确认老爷爷现在状态还好以后,给温倾留了纸条,就匆匆离开了医院,直奔舅母家。
这边忙着做好人好事,另一边气氛可就没那么融洽了。
卓灿把便当交给奶奶后, 就把温倾拽到了院子旁的一棵大树下。
而温倾在遇到桌灿这个昔日的同学后,一时之间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她。
重逢本该是开心的事,奈何自己本就是因为一些不愉快的事儿离开的。
曾经的温倾外向又自信,不仅学习成绩好,作为班长也能和班上同学打成一片。
人都有慕强的本性,卓灿刚进入这个班级,就盯上了这个耀眼的小太阳,直接到办公室请求班主任把自己和温倾安排在一桌。
卓灿的父亲是副市长,这是校领导都知道的事儿。
副市长千金有要求,班主任自然也是有求必应。
两人作为同桌的时候,相处还是很和谐的。
温倾本着助人为乐的好心,对卓灿多有照顾,而卓灿也少见的收起小姐脾气,从没对温倾发作过。
偶尔有人和温倾不对付,她还会主动站出来嘲讽对方几句。
两人确实是玩得很好的同桌,但那也仅限于温倾父母出事以前。
新闻一出,好同学们都纷纷倒戈,曾经他那些被夸赞的行为,此时都变成了别有用心。
原先夸他人缘好,现在污蔑他拉帮结派。
原先夸他学习好,现在只说高智商更容易犯罪。
原先说他长得帅,现在说他长了杀人犯的面相。
一夜之间,温倾的世界天翻地覆。
而当时,温倾被人戳着脊梁骨骂杀人犯儿子的时候,卓灿虽然没有跟风辱骂,却再也没有站出来为他说过一句话。
从众总是最安全的做法,所以温倾并不怪卓灿见风使舵,只是再也没办法把她当做交心的朋友了。
卓灿这次来鹤县,也没想到能遇上温倾。
父亲在鹤县养了个私生女,她和母亲都是知道的。
但那都是父亲以前犯的错事,只要那个私生女没有出现在明面上,她们也不会赶尽杀绝。
这次来鹤县,一是来探望自己在医院辽阳的奶奶,二是听说父亲要把这个私生女带回市里,她来探探虚实。
没想到今天刚到,就在医院遇到了先前的同桌温倾。
半年不见,温倾比离开时看起来阴郁了许多,也不爱笑了。
就连她主动搭话,温倾也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
卓灿不能接受自己被冷待,想到在家中常对父亲用的伎俩,立马挂上了处处可怜的表情:
“温倾,你是还在怪我,对吗?怪我当时没有护着你。”
“那是你的自由。”温倾语气冷淡,心里却是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
卓灿却以为温倾在和自己怄气,语气中又多了些示好的意味:
“别闹脾气了,我们是好同桌不是吗,以前我遇到不会的,都是你给我讲的题。还有体育课我被晒中暑的时候,都是你把我抱到阴凉地的。”
“说完了吗?”温倾现在没工夫看她演戏,只记挂着离开的知歆:“说完了的话,我去找学......找我姐姐了。”
“我怎么不知道你有什么姐姐,是堂姐吗?”
卓灿不依不饶:“我跟你一起去吧,这个医院我来过几次,比较熟悉。”
“不必。”
说完,温倾也不管她同不同意,转身就走上了台阶,抄着知歆的病房找去。
温倾好不容易摆脱卓灿,一路寻到病房,却只看到知歆的纸条:
谢谢阿倾昨天送我来医院。我有事先离开了,你回校上课或者回家休息。——知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