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灿失落的回到奶奶身边,奶奶是过来人,看见她心烦意乱的模样,哪能不明白她的心思。
“灿灿喜欢那个小伙子吧?”
“哪有!”卓灿先是下意识的反驳,而后想到他刚刚对自己的态度,又加了一句:
“他算什么东西,一个杀人犯的儿子,怎么配被我喜欢?”
奶奶听到“杀人犯”三个字,也不调侃卓灿了,而是苦口婆心的劝她:
“灿灿以后离这小子远点儿,你爸的职位来之不易,可别让有心人抓着小辫子了。”
卓灿表面同意,连连点头,实则又有些不开心奶奶这么说温倾。
只敢腹诽了一句:其实温倾人也挺好的,跟他爹妈一点都不像。
知歆离开医院后,第一时间就赶到了三舅家。
三舅外出,还好舅母在家。
道明原委后,舅妈也很惊讶这么多年了还有人惦记着自己的手艺。
没有人不喜欢被人重视的感觉,所以舅妈也很愿意为这个病重的老头圆梦。
只是烤饼的炉子已经许久不用了,现在还埋在杂物间里吃灰,需要一些时间倒腾出来。
吩咐知歆去街上买几斤板栗后,就钻进了杂物间翻找。
并不是板栗上市的时令,知歆来到街上转悠了好久,才找着了一家偏僻的干货店有卖。
挑了些饱满的栗子称重,又顺手在店里买了几扇红糖,才原路返回。
拎着板栗到家时,舅妈正在洗刷炉子,让知歆先去把板栗蒸上。
炉子刷净,炉火烧起。
打了鸡蛋和进面粉里,搅和了猪油揉进酥皮面团。
准备工作做完时,板栗也就蒸得差不多了。
蒸熟的板栗压成泥,酥皮面团切成了乒乓球大小的剂子。
将红糖切成碎屑,拌到压好的板栗泥里团成球,包进面团中,压制成型,一个饼就做好了。
舅妈这么多年也没忘了老本行,做饼的速度飞快,不一会儿就压好了七八个。
知歆有样学样,动作慢不说,包馅儿的时候因为技艺不熟,总是漏些出来。
舅妈倒也不怪她,反而鼓励她,说自己第一次包的时候比她差远了。
知歆心里也有主意,舅妈包的的给老爷爷吃,自己包的送给母亲和温倾外婆尝尝。
炉火旺盛,饼子放进去烤制半小时,反面刷蛋液再烤十分钟,松软可口的红糖板栗饼便做好了。
掰开一个,板栗和红糖的香气往鼻腔里窜,果然是让人难忘的味道,也难怪老爷爷的老伴儿喜欢了。
左右舅母也没什么事儿,就锁了门和知歆一起去医院给老爷爷送饼子。
两人赶到的时候,一个年轻的女人正在病床前端着盒饭苦口婆心劝老爷爷吃东西:
“爸,这饭都打好了,您就将就吃点儿呗。非要嚷嚷吃什么板栗饼,哥哥找遍了县城也没找到,我们上哪儿去给你买啊!”
“不吃不吃,一顿不吃饿不死。”
老头儿倔强的别开头,看都不想看盒饭一眼。
舅妈原先开店做生意,自然善于与人打交道。
此时亦是热情奔放,也不管认不认识,一屁股就坐到了女人旁边的空凳子上:
“哎呀呀,板栗饼这不就来了吗,老爷子您接着~尝尝是不是原先那个味儿?”
刚刚头别到一边不愿意听女儿说话的老爷子听见声音转过头来,看见知歆站在床尾,知道她如约找来了红糖板栗饼。
再往下看,就看见伸手递饼的三舅妈了。
刚刚还撇着嘴不肯吃东西的倔老头眼泪倏地就盈满了眼眶,颤抖着手接过纸袋,嘴里还在念叨着:
“春花啊,你爱吃的饼子,我给你找着啦!”
说完,从纸袋里取出一个饼,也不顾饼还有些烫手,就往嘴里送。
老爷爷已经没了牙齿,吃饼甚是费力。
下巴和人中上的皱纹都随着他咀嚼的动作皱作一团又分开。
知歆心想还好是刚烤出来的饼子,比较软乎。
这要是放凉了,估计老爷爷的牙龈得磨得生疼。
“好吃,好吃哦!还是那时的味道。”
见老爷子终于肯进食,病床边的女人也放下心来,把舅妈拉到了门外:
“谢谢你让我爸能吃点儿想吃的东西,他自从癌症恶化以来,一天就进不了两口食。”
抹了把眼泪,女人又从随身的挎包里拿出了几张纸币塞给舅妈:
“这钱你拿着,算是我们这些做儿女的,对你的感谢。谢谢你帮我们给爸爸完成了一个愿望。”
舅妈赶紧推辞,说什么感不感谢,老爷子和老伴儿以前就照顾自己生意,做这么点儿事儿是应该的。
病房内的老爷爷吃干净了一个饼,又取出一个放到了床床头柜的托盘上——
托盘里放着一串钥匙,钥匙上拴着一张两寸大的照片。
照片上的老奶奶笑得和蔼,看这模样,年轻时候定是个美人。
“春花,你吃,你也吃啊!”老爷爷对着两寸照片抒发自己的思念。
这是知歆第一次感受到天人永隔的悲凉感,看着老爷爷的动作,莫名就有些心塞,走到窗边打开窗户想要透透气。
“丫头啊——”
听到老爷爷喊自己,知歆在窗边回头。
“你帮了我一个大忙,我老头子欠你个人情。以后要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儿,一定记得找我。”
知歆退了两步看了看床位病历本上的名字——阮晋文。
“好嘞,我记住了,阮爷爷。”
虽然并没把这件事当真,但是老爷爷既然开口了,知歆也不想让他失望,就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