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作响的动工仪式出现在了王小妮的家,姥爷把后面园子的半部分改造成了猪圈,这个家在经历了沉闷、寂静和压抑后,终于再次热闹了起来,不是喧嚣和嚎叫,而是冲破和呐喊。
丁老师的老公一大早就拉来了一车崭新的红砖,徐奶奶老两口听见了拉砖拖拉机的响声,来到院子问是否今天就动工。丁老师的老公说下午蔡大哥他们一伙人要过来,让姥爷先别着急动工。姥爷让他捎个话告诉他们不用来,这点活,自己一周也就干完了,反正也不着急,慢慢干,他说估计劝不动,蔡大哥都给他们放完假了。蔡大哥那伙人都是砖厂里面的工人,看见丁老师的老公去砖厂买砖,打听他要用砖干啥,便知道了是姥爷要搭猪圈,他们就下午请了假,要来帮忙。徐奶奶说晚上她来做饭,姥爷说不用麻烦,直接请大家伙去饭店吃一顿,徐奶奶则不肯,吵着说去饭店吃啥啊,她来做,天天也没啥事情忙,再说大家伙都愿意吃自家做的饭,去饭店吃,味道不香,她老伴拉了她一把胳膊让她说话的音量往下降点,别人听着以为她在打架呢,激动成这样。徐奶奶提一口说去买菜,姥爷害怕她抢了先,还没等她回家,姥爷就先急急忙忙出门去买,回来的时候手里面拎着大大小小的袋子,里面装了各种蔬菜,还有一只鸡。
蔡大哥那帮人都是手艺人,几乎都是蔡大哥带出来的徒弟。这位蔡大哥年轻时是村里面众多女孩子们心目中的追求者,蔡大哥做事情认真、聪明、刻苦,年纪轻轻时就跟着一个老师傅学手艺,别人学习了一年,都不如他只学习三个月厉害,酷暑时,别人中午都休息,就他自己顶着烈日,热的头发跟刚洗过的,也不休息,别人都说他傻,工钱都是按照天结算的,一天干多干少都是那么些钱,何必那么拼命呢,蔡大哥说为了多学点东西,还没有到25岁,他就成为了专家,已经开始带徒弟,包工程。后来他的名声越来越大,他团队干出来的工程,质量都无问题,很多人都想跟蔡大哥干,拜师学艺,毕竟技多不压身,但他收的徒弟都要经过精挑细选,说徒弟代表他的脸面,他可以丢钱,但绝不接受丢脸。后来他给谁家干活,都是情面,看人品,不是价格,找他的人多了去了,都排不上号。蔡大哥说喜欢这份工作是因为有人情味,可以去不同的人家,跟不同的人聊家长里短,有趣,不无聊。后来蔡大哥娶了村子里面公认的村花,也是现在他老伴,结婚时,很多人都说潘大哥是因为好色,看了姑娘的脸才结婚,潘大哥这辈子没有孩子,是女方的问题,他父母让他离婚,但无论父母如何作闹,顶着不孝的压力,背着白眼狼的骂声,他就是不离,他们两个人恩爱了一辈子,现在一起出门的时候还手牵手,不知道有多少人在默默的羡慕。他老伴说他身上有迷魂药,把她下了药,让她迷上了 ,他说不是,是她仙女下凡,迷住了他。
盖房子都是数一数二的好手,盖一个猪圈那更是轻而易举就可以解决的问题。姥爷和徐奶奶的老伴在专家们的面前也退居二线,从砌墙的岗位变为递砖和扶梯子的小工。徐奶奶忙活着炒着一个又一个菜,那香味,是乞丐进入了天堂的味道,惹得人口水不断在嘴里翻腾。不知道姥爷什么时候出去了,拎着几瓶啤酒回来。
夜色刚从黑乎乎的东方降临,顺利赶在天黑到看不见之前搭好了猪圈。家里面没有能放下12道菜,容纳下10个人的大桌子,房子里也没有足够容纳的空间,他们搬来徐奶奶家的一张大桌子,在王小妮家的院里面支了起来。夕阳燃烧着一片紫红色的晚霞,拔地而起的猪圈让人们成就感外化,每一个人都面带笑意,徐奶奶的笑声一直响彻在深蓝静谧的夜空,伴随着微风的飘荡传遍了村庄,安抚着每一个人的心。饭桌上七嘴八舌,还谈论到了支部书记,说支部书记这个人给自己脸上贴金绝对是一把好手,每年的补贴他都要闹出点名堂,往年都是大张旗鼓的举办仪式,他上台讲话,今年更上一层楼了,找来了城里面的记者,专门写文章,播出画面上就属他笑得最开心,镜头最多,照片最大,那些记者啊,编辑啊,听说都是他花钱找的,还有人说他花的是村里面的经费。他们还谈及了很多话题,徐奶奶说要给单身的小伙子们介绍对象,潘大哥提及当初他追他老伴时的糗事,还有这些小伙子们在相处过程中一起发生的趣事。王小妮饶有兴趣地倾听他们说话,不再是从前那个饭桌上像正受着酷刑似的小姑娘,时时挣扎着想要从饭桌前脱身逃走。姥爷的腮颊颤抖着,把食物填进嘴里,王小妮明白他内心正在笑呢。潘大哥时而放声大笑得拍了拍他徒弟们的后背,时而拉了拉着他们的胳膊,潘大哥才是最不孤单的人,他拥有着一大帮孩子。
五只小猪哼哼叫着,肥哒哒的大耳朵,尾巴小到似乎可以将它忽略,短粗的四肢,那最吸引人的莫过于猪的鼻子,越仔细盯着猪鼻子看,越发觉它们长的真好玩,大自然真神奇,能创造出如此不一的物种,猪的鼻子竟然是长成这个样子。小猪的到来成了王小妮的一件新鲜事,偶尔无聊,就可以跑去猪圈,看它们懒洋洋的样子,猪是真的懒啊,除了给它们食物时才有机会看见它们一颠一颠跑起来的样子,其他的时间里几乎都在趴着。养猪是姥爷的一件苦差事,姥爷每天都会背着一个背篓和镰刀山上割草,夏天的时候是又热又痒,可清晰地看到他的胳膊上被树枝刮的一道道划痕,回到家之后要把菜熬熟,跟粮食混和在一起,还要处理臭烘烘的猪屎,清理猪圈,冬天的时候要在猪的下面铺上一层稻草,盖上棚子。姥爷说养猪要用心,猪吃得好,住得好,心情才会好,就会长得好。王小妮认为姥爷把猪想的太聪明了,在她眼里,猪除了吃,就是睡,不可能知道啥叫做感情的。
小猪一天天长大,变成了大猪。姥爷养的猪一下子就被猪贩子相中,猪贩子说这猪是一流品种,臀部宽,脊梁有槽,两个眼睛有神,猪贩子一副战无不胜之势,胸有成竹得对姥爷说:“五头我全都要了,价格也给到市场最高价,怎么样,老爷子,我给的条件够讲究了吧。”姥爷目光笃定,毫不动摇得说:“我只卖四头。”
过年杀猪,是王小妮家乡的习俗。距离过年还有1个月,姥爷含着笑跟她说过几天咱们杀猪。在猪圈的外面,站了4个人,负责把猪从猪圈里面弄出来。两个人在前面,负责拽猪的两只大耳朵,一个人在后面拉着猪的尾巴,另一个人则手里拿着一根小木棍,负责把猪往前赶。猪奋力抵抗,大声嚎叫着,四个人生拉硬拽还是没有猪的力量大,好不容易把猪前面的两条腿拉出了猪圈,结果前面人手上的力气用光了,猪又跑了回去。王小妮此时明白猪确实很聪明,它知道自己就要被杀了,所以拼命的挣扎求生。只见他们都喘着粗气,一个人一只手捂着腰说:“这个猪可真是又大又肥,至少400斤,真是要累死了。”王小妮看见他们把猪拉出来后,遽然跑回了屋内,直到看到窗外的院子里摆满了通红的猪肉,她才跑出屋子。
徐奶奶拿过来一个秤放在了院子里,院子里面挤满了人,王小妮周围聚集了一大群人,在她后面挤来挤去。丁老师也前来帮忙,姥爷忙着处理猪肉,徐奶奶和丁老师负责秤猪肉的重量,然后告诉她要收多少钱,那一天她高兴到发蒙,赚钱的感觉可真好。
一直忙到天穹乌黑,繁星灿烂,不绝于耳的各种声音混合体像纱幕一样笼罩了这个小院一天,终于消散,恢复了安静,在夜晚昏暗的灯光下,姥爷数着这一天卖猪肉的钱。这一幕,让她想起了去年姥爷卖完粮食时数钱的场景,如此的相似,却又如此的不同。她问姥爷,杀自己养的猪心疼不,姥爷说不心疼,猪本来就是用来吃肉的,当初养它们的目的就是为了吃肉。
第二天姥爷问她要不要跟他一起去送猪肉,“不是就卖一天的猪肉么?”“今天不卖,是送,亲自给他们送上门,就是怕他们不收。”他们先去了蔡大哥家,每逢过年,在蔡大哥家里面过年的人都很多,不少徒弟们过年不回家,不仅是因为春运的车票难买,还是为了把车票的钱省出来,寄给老家的亲人们。接着去了丁爸爸家,姥爷把丁爸爸的钱还给了他,还笑着说这肉就当做利息了,丁爸爸对姥爷说你个老头子,是我这辈子见过最烦人的人。自然是少不了徐奶奶这老两口,他们因为年纪大,牙口不好,所以喜欢吃肥头,最喜欢的一道菜就是扣肉,无论这老两口当中谁去集市,一定会买一块五花肉。姥爷在杀完猪之后,就把最适合做扣肉的那部分肉直接悄悄的留下来,单独给这老两口预备出来。王小妮本以为姥爷赚了不少钱,但徐奶奶说姥爷这次卖给村民们肉的价格是成本价,几乎没赚钱。她问姥爷为什么,咱们家在全村子里面可是最穷的。姥爷说我们确实是村里面最贫穷的,但不代表我们就有权力可以心安理得接受别人家的帮助,如果别人是真心的帮助我们,那是情分,我们要记在心里,不能犯糊涂,想办法还回去,但如果是不尊重的救济,帮助我们就是为了让我们对他们心存感激,那也是绝对不会接受的。
火正在沸滚,熬煮出一锅香喷喷的大骨头,香味四溢,感到那香味正向天上飞,隔了8个月之后,终于安心得完全是为了自己做的第一顿肉,姥爷开心的心情溢于言表,做饭的时候一直哼着小曲。头上那盏灯射出的光芒仅仅把他们身体周围的那一方天地照得昏黄,昏黄之外,是一片漆黑的星空,头上闪烁的群星在肉香味的熏绕下,化成一道道拖着长尾巴的流星。姥爷把许久未露、属于小黑的那个碗拿了出来,放在了小黑以前经常趴着的位置,将两块骨头放在了碗里。王小妮仿佛看见小黑舔着嘴巴,兴奋地抬起前腿,眼泪又在她的脸上留下了两条清晰可见的痕迹。
临近中考,同学们都在课堂上做着奋力的靠前冲刺,只有王小妮仍旧按照之前的节奏前进着,她在学校的名次一直都是名列前茅,所以无需担心过自己考不上重点高中,连老师们都说,王小妮考上重点高中,是十拿九稳的。她对于初中老师们有着深厚的感情,他们朴素、实在、任劳任怨,勤勤恳恳,他们的一言一行无形中让初中的孩子们本来张扬的个性中多了几分踏实和谦逊。老师们对于她的评价更是大大得给予了她信心。可在就要去参加中考考试的前一晚,她突然感觉到紧张,紧张到睡不着觉,早早得躺在炕上,浑身燥热,好像有烈火在脑子里燃烧,开始担心如果明天的考题,自己不会怎么办,如果没有考上重点高中,那自己的未来该怎么办?甚至开始想象没有考上之后要面对的悲惨生活,要忍受被人嫌弃的眼神,舅妈口中的冷嘲热讽都变成了现实。在学生们的世界里,考场如同战场,考题如同敌人,距离上战场的时间越近,士兵就会越紧张,即使已经做好准备,即使知道自己有实力战胜敌人,但只要结果没有尘埃落定,哪怕只是具有极小的不确定性,都会让士兵变得极其不安。
去考场的路上,她不禁一遍的问道:“姥爷,你说我能考上不?”“必须能啊,相信自己。”姥爷断然说。她坐在考场里的椅子上,等待试卷发放是最为紧张的,呼吸困难,手心出汗,紧张就犹如她此时体内翻滚的洪水,马上就要抑制不住,在冲出她体内的边缘来回试探。考卷发下来,再做了几道题后,紧张感慢慢消失,找回平时在课堂上做试卷的感觉,她所要面对的敌人已经现身,它并没有自己所想象中的那么可怕,她现在不再自乱阵脚,可以集中全身心的力量来对抗敌人。交完试卷之后的她一脸轻松得走出考场,姥爷问:“考的咋样?”“还行。”“考完这科,咱们就不想它了,咱们去吃好吃的,赶紧补补脑子。”考完后她直接迷迷瞪瞪的睡了三天,隐隐约约听见徐奶奶在说话:“这家伙睡的,可是把这孩子累坏了。”
查分那天,姥爷嘴上说不着急,手里却一直拿着手机不放,在那里不停的按着。那部手机表面的漆掉得随心所欲,把手机的外观变得黑白相间,上面的按键已经被磨得看不见数字,每个按钮都像是大脑迟钝的患者,需要用力得按几次后,它才能反应过来,出现在手机屏幕上。这个手机很明显已经步入垂暮之年,经常罢工,导致接不到电话或者拨不通电话是常有之事,除非一定要用它不可,否则他俩是决不会打扰这部手机的休息时光的,因为把它唤醒所需要的时间,大大超过他们爷俩解决完需要所办的事情要花费的时间。
学校的通知上说是上午8点出分,现在已经8:30,他俩还没有将手机成功唤醒,王小妮着急了,开始发牢骚,嘴里嘟囔着:“这个破手机,急死个人。” 姥爷也急出了汗,“去借徐奶奶的手机吧,”王小妮出个主意,“诶呀,还是你聪明,给我急的都忘了这个法子。”她跑出去借手机,拨通了电话,那边传来了分数,“哈哈,”她听到分数后,兴奋得蹦了起来,然后上前一把抱住了姥爷,撒着娇,微笑使姥爷棕黑的面孔顿时泛起一层红润,徐奶奶走进了房间,看见他俩的开心样,“考上了吧?”王小妮点了点头。“小妮可真厉害,真棒!”徐奶奶搂着她欢喜的说。
高中的学校离家的距离不近,但是也并非不可以通勤,如果通勤的话,就需要坐大巴,可中途要停十多个站,时间要两个小时,要不然就住学校,她不喜欢住校,姥爷心里也不想让她住校。这个新出现的问题成了她一个抛不开、使她苦恼的心事,姥爷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找人四处帮忙打听,看看村里面是否有人愿意每天开车接送她。办成这件事情是非常难的,首先因为上学时间早,村里面大部分的人都没有到出车动工的时间,还有放学时间晚,能够差不多跟放学时间匹配上的更是寥寥无几,还有最重要、也是必须的一点就是开车的人要知根知底,姥爷担心她一个女孩子的安全。眼看着都快要开学了,也没有找到,她感觉自己每天在希望的边缘挣扎,比直接让自己彻底不报幻想更加痛苦。不确定带来的焦虑比坏的确定性结果带来的悲伤更加难熬。她直接放弃了,跟姥爷说收拾收拾东西,准备报名住学校了。姥爷则说先不着急,反正住校的名额一直都有,距离开学还有一周呢,再等等。
距离开学仅剩三天,蔡大哥领着一个男的,看起来40多岁,走进了王小妮的家。蔡大哥说这段时间,就一直想着有没有合适的人选,现在有了,钱志,是我们砖厂多年的司机,我联系了一家我们负责送砖的工地,工地的看守人员说早点开门,让我们把砖送到工地,钱志相当于是我们这边派去的指导,时间自由,啥时候回来都行,让王小妮放学之前联系他就行,他就能去接她。姥爷和王小妮一听,顿时心里乐开了花,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个在黑暗中行走的人,路旁突然出现了光亮,像一个在孤独哭泣的人,身边突然出现了亲人,像一个深陷井底的人,井口突然出了一条伸向他的绳索。她发觉,跟姥爷在一起之后,似乎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能够解决。就像姥爷曾说的那般:我神通广大,统统都能解决。
傍晚十分,暮色沉沉,天边的晚霞还剩下一道,映射天边,显示出明亮的灰红一片。院子里面趋近于暗黑寂静,树木,大门,花盆,鸡舍只剩下大致的轮廓还在苦苦挣扎,其他的部分都被黑暗给吞噬。自从下午姥爷出去之后,还没有回来过,她变得惴惴不安,姥爷上次出现这么晚没有回家的情况,还是自己过生日的那天,那时候身边还有小黑陪伴,可如今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孤孤单单。
听见院子里面传来的脚步声,不用看,一听就知道是姥爷的步伐。还没等她问姥爷干什么去了,姥爷已急急忙忙拿出一个盒子,迫不及待的让她打开看看。“天啊!”王小妮惊呼道,一个崭新的粉色手机,她把手机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得看,激动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你上高中了,学校离得远,你需要一个手机,还要天天联系你钱叔,一会把你徐奶奶的电话号都存在手机里面,有啥事情,联系不上我,就联系他们,你有手机,我还能放心些。”“这个手机是不是很贵啊,家里面还有钱么?我上高中还要交学费呢,钱够么?”“放心吧,你就操心你的学习就行了,不用担心钱,一点问题都没有。”“我妈给你钱了么?”王小妮突然问道。姥爷明显是被这个问题的突然性惊讶到了,这点可以从姥爷的表情上看的非常明显。其实在她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之后,就想要问这个问题,但是那时她心里认为自己是个孩子,母亲是否给姥爷钱是他们大人之间的问题,自己不应该插手。第二次非常想要问姥爷这个问题是在那次天灾发生之后,他们的生活遭受了打击,陷入了贫困,但是她还是没有问出口,一方面是因为初中的学费并不高,义务教育花费并不大,自己身上还没有发生实在的大额支出让她感觉到是自己的到来给姥爷增添了不可承受的负担,另一方面她这个问题或许会给姥爷带去伤害,会让姥爷自认为老了,独自能力已经不足以支撑生活,需要向别人寻求帮助。可是,即将开始的高中生活,不再是义务教育,开学通知书上明晃晃得写着需要上交的学费,那可是一笔不少的钱,另外,现在她在想法上变得更加成熟,认为自己到了分担生活上的困难和参与家庭决策的时候,她对跟自己有关联的人都做了什么方面上是享有知情权的,用自己的是非观给予他们人格定位。所以,她一定要问这个问题。
姥爷停顿一会后恢复了往常的表情和语气,“给了的,每年都给,你妈在外地打工,也不容易,现在你有新手机了,打你妈的电话,就可以通了。”“再说吧。”她听后,直接爽快的冷冷说道。分别多年,母亲这个人在她心中已经变成了仅仅是一个称呼和虚无的存在形式,她现在是不会主动跟她联系的,她心中好奇母亲这些年的生活,但仅仅像是对陌生人生活那般好奇而已,她并不是像亲人那般关心母亲的生活,一想到母亲,就会想到她嫌弃自己的眼神和不停抱怨,发牢骚的场景,现在她的内心中已经有了姥爷的存在,她可以将不喜欢她的人搁置一旁,她不再不得已必须要去打扰不喜欢她的人生活,这样对彼此都好。至于未来,因为母亲给予了自己抚养费,尽了她自己义务,所以未来还有联系的可能,如果没有给,可能这辈子就不会再联系了,她想自己已经渐渐长大,可以靠自己的能力养活自己和姥爷的日子指日可待,她的生活再也不需要母亲的存在。至于父亲,连他的样子都已经忘记了,又何谈联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