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梦梦的活泼可爱,美丽大方众所周知,张梦梦本人也十分清楚,因为她无时无刻都在接受夸奖。那王小妮呢?她美么?是的,王小妮也是美的,一双杏核眼长在椭圆形的脸蛋上,两道丝绒样的睫毛,樱桃小嘴和薄薄的嘴唇,那张脸从侧面看更加立体小巧,她的皮肤是那种天生的嫩白,就像刚刚煮熟的,脱了皮的鸡蛋那样,还有,她的牙整齐又洁白,闪着瓷光那般,这让她笑起来更加的好看,让人入迷。王小妮对于自己的美一无所知,但从经常收到男孩子们给自己写信这件事情上,她也开始单纯懵懂的知晓了自己的美。
有一个男生叫做胡小宇,是在她上四年级的时候来到这个班级的,这个男生长得高高的,比班级里面其他的男孩子都要高,皮肤黝黑,是那种经过阳光晒过的颜色,当老师领着他走进教室,她见到他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个男孩子很搞笑,很阳光,他走路的姿势就透露出他有发泄不完的活力。一日她把作业发给他,他就一直盯着她看,她也看向他一眼,他朝她笑了起来,她瞬间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感觉自己的脸像被火烤着一样,赶紧走开了。回到座位上,她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发现脸是如此的烫。胡小宇因为个子高,坐在教室最左边靠着窗户的倒数第二排,她坐在最右边教室的中间,自从那次对视之后,她总是不经意的回头去用目光偷瞄他,也会经常故意的把自己书桌上面的东西碰掉,趁着捡东西的过程,用眼睛的余光扫一下他,她总结出他每次不是在看着她,就是在望向窗外。他从来都不走教室的门,除了老师把他带进教室的那一天是从门正正经经走进来,他出入教室的方式是像个瘦长的猴子似的跳窗户。
平常的一天,她跟平时一样走在回家的路上,胡小宇却默默跟在她身后,走了一段路,他追赶了上来,塞给她一个浅黄色的,上面印着一颗红心的纸条,就一溜烟儿似的跑走了。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下,她立即打开了纸条,上面用黑色的铅墨规规矩矩得写着四个字:我喜欢你。这四个字映入眼帘时,一个魔法将世界涂上了色彩和声音,天是湛蓝色,树有青翠芽,鸟儿会叫,麻雀的一蹦一跳也如此可爱,回到家中,惊奇发现自己的房间竟是如此明亮,西红柿炒鸡蛋别有一番美味,她期待着明天的到来,期待跟他说话,期待看见他上蹦下跳。
收到纸条后的第一次会面,她就发现他在看她,下课后他张望了一圈后,谨慎得来到了她身边,腼腆小声说道:“这个送给你,”一个小猪形状的橡皮,她开心极了,“你喜欢不?”“喜欢,谢谢。”她的脸又红扑扑了,他开心的笑了,不知所措得摸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嘟囔出一句不客气,便又常态复萌,跳过几个座椅,蹦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她从小就喜欢各种学习用品,橡皮、铅笔、本子、书包、笔袋.....她喜欢它们胜过了衣服和玩具。书包和笔袋是她眼里最昂贵的两样东西,都是在初入小学时,有一位她管叫赵叔叔的人送给她的。赵叔叔肚子圆滚滚的,腰带只能扎在肚脐的下边,戴个黑色框镜的眼镜,头发中分,个子中等,脸胖到已经把眼睛挤成了一条缝,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一身西装,扎个领带,胳膊下面夹着一个黑色的皮包,踩着皮鞋,那双皮鞋本是黑色锃亮可以照出人影的,但经过村庄道路上的尘土洗礼,已经变成了灰色,本应是派头十足,可惜过于醒目的肚子和布满灰尘的皮鞋锐减了赵叔叔几分的气势,中分的发型在她一个孩童眼中更是败笔。听母亲说,赵叔叔在城里面开办了一个粮食的加工厂,负责很多庄户的村民粮食收购问题,赵叔叔出手阔绰,每次一来,都会给王小妮买一大袋好吃的送到家里,母亲会眉飞色舞,满脸堆笑着对她说:“快谢谢你赵叔叔,你要以你赵叔叔为榜样,将来成为像他这样的人,这样有钱人,一个大老板。”
处于长个子黄金时期的这段时间是多少父母期盼和自豪的啊! 一件件变小的衣物凝结着父母用爱和奉献灌溉而来的成果,它们把原本抓不住的时光变得可以触碰,把原本不落痕迹匆匆流逝的光阴镌刻在了脑海里,双手抚摸它们便可感知温度,端详它们便可面露微笑,口中常说的那句:“又变高了,”承载了父母言无不尽的喜悦和兴奋,仿佛长高的不仅仅是身体,更是是希望,是价值,是伟大无私而又永恒的爱。王小妮的母亲不属于多少父母中的那一成员,她向来自成一列。
位于家中的那个大衣柜,被母亲的衣服所塞满,从妖娆的旗袍到冬季的时尚大衣,从休闲的短袖到性感的短裙,从浅到深,从短到长,从薄到厚,应有尽有。而只有当王小妮的衣服小到穿不下时,母亲才会想起给她买一件新的衣服,除此之外,母亲因懂人情世故,知道自家孩子的形象也代表着她的一部分,一个如此虚荣和在意外人看法的女人,怎么可以容忍自己的女儿在公众场合穿着方面给自己丢脸呢?当母亲将要领着她进一些场合时,比如去赵叔叔的工厂参观或参加梅姨的宴会之类,王小妮自然也会得到一身新衣服,母亲要求她必须穿上新衣服同自己一起出门,但这种情况也实属罕见,毕竟母亲向来不喜带她出门,而她简直太感激母亲这一点了,因为她恐惧与她一起出门,在生人面前,母亲总是不理解她的想法,从不知她找理由解围她不愿做的事情,反而推波助澜,比如她不愿意在人多面前走动,母亲非要让她站起来给每个人倒饮料,她不愿意照看别人家的小孩,多想母亲替自己说一句她本身就是一个小孩子,毛毛躁躁的,哪里看得住小孩,可母亲说的却是她会看,交给她就行,她更不敢违背母亲的意思,招惹母亲在大庭广众之下大动肝火,她感觉周围的人都在耻笑自己。
无关紧要的人,想不到她的需要,不喜欢的人,花一分钱在其身上,都叫做浪费。文具是母亲根本就不会在意和关注的东西。谷有成熟之时,人有长志之势,大自然教会万物适者生存,生活教会了人,斗智斗勇。跟母亲在一起生活久了,她自然而然的学会了如何避免母亲的斥责,母亲对于她的生活不想要过度的关注和操心,所以她利用这点,已经不会在文具快要用完的时候,才向母亲开口,而是每隔几天,发觉母亲已经忘记了这件事情,就向母亲开口讨要文具,以至于不久之后她便积攒了好多铅笔和本子,在爱学习的孩子纯真世界里,它们就如同大人们口中的金钱那般珍贵,少了铜臭味,多了几分树木的清香。
接下来的几周内,胡小宇几乎每天都会在她桌子上面偷偷放东西,每次看到桌子上面多了东西就知道一定是胡小宇送给自己的。在学校,她开始暗暗动用手中的特权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跟他相处的机会,只要是他的作业,一定是由她亲自发放到他的手上,集体活动时,她一定把他俩排在一个组里面,她对于他的一举一动是那样的关注,他一天上了几次厕所,中午吃了什么菜,都跟谁说了话,她都记得,当他在课堂上回答不出来问题时,她心里比自己考试时遇到不会的题还要着急,会一直看着他,迫切希望答案可以通过她的眼神传递到他的眼前,帮他一把。
一个暖阳斜照桌角的午后,胡小宇的眉毛被阳光映成绛红色,趴在窗口跟一个老奶奶在说话,几句后他收拾了书包,从教室门口走了出去。第二天她走进教室,发现他并不在座位上,第三天也没有。因未经世事的胆怯和对异性之间关系懵懵懂懂的了解,她从来都没有在任何人面前主动提及过这个人,她不敢,那种害怕被发现的异常敏感使两个背地里互相关照的同学变成了在其他同学眼里毫无瓜葛关系的两个同学。只有她知道,他的一切全部映在她的眼里,这个世界上,能够完全知道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的只有自己。她实在是按耐不住自己的性子,开口问向了张梦梦:“那个叫做胡小宇的男生好像最近几天都没来上学?”“他走了啊,他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是体育生,就来这里训练2个月,训练结束了,他奶奶把他领回家了。”王小妮的脸瞬间扭在一起,感觉自己就要哭出声来,在眼泪掉出来前找个急上厕所的借口跑开了。一束短暂但明媚的光在她的世界彻底消失了,之后都再没有关于他的任何消息。
“福不双至,祸不单行,”为何人生是苦的,因为生活偏心,我们竭尽全力的呐喊,咆哮般的质问它为什么要偏爱糟糕的一方,才发现生活,它根本就不屑回答。王小妮一只脚才迈进家门,母亲就用力把她拖进了房间,她的房间被翻的乱七八糟,桌子上面摆了本子,铅笔和橡皮,还有胡小宇送给她的一些可爱的小玩意儿。母亲声嘶力竭质问道:“从哪里弄来的这么多鬼东西?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小偷,好的你不学,净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说......你是偷了我的钱,还是同学的?”她害怕又委屈的哭了起来,感到自己的心在蜷缩成了一块,泣不成声得说着我没有......我没有偷。母亲见状,从厨房拿来了拖把往她的身上打,一边打,一边说:“你个小崽子,当初我就不应该生你,真是随了你那个死爹,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说不说......不说我就报警,让警察给你带走,把你抓起来,说不说......说不说!”如何获得的这些东西,是她心中的秘密,也是美好温暖的存在,一个人分享秘密与分享任何事物都有所区别,一定会选取可以信任和亲密的人,她怎么可能向眼前这个鞭打自己,这个对待自己比陌生人还要冷漠的母亲分享自己的秘密?她越不说,母亲气得越接近失控,母亲累了,停止了打骂,这个女人把所有属于王小妮的东西全部扔了出去后,摔门而出,留下王小妮一个人,伤心的哭嚎,那痛苦的宣泄,那撕心裂肺的声音让听者心碎,黯然流泪。
那一晚,她做了一个梦,梦见一只凶狠的大老虎在后面追着自己,她害怕极了,不停的向前跑,用尽全力的跑,跑着跑着,忽然发现被老虎追赶的不是自己,竟换成了自己的母亲。
张善,一个执着的男孩,从下学期一开始,每天都会给王小妮写一封信,这个男孩子学习不好,也不爱学习,经常逃课,她对于他的印象除了他的情书多外,还有一档子事情。一次老师讲解说“善”这个字是一个易错字,同学们都愿意写错,希望同学们注意,来,张善同学,你到黑板上来一下,把你的名字写在黑板上。张善在黑板上面写了一个大大的字,底下的同学们哈哈大笑起来。老师随即说道:“张善同学就犯了这个错误,中间的那条竖线不能够出头,伸的太长,张善同学啊,你要改正过来,不能连自己的名字都写错,回到座位上去吧。“张善嬉皮笑脸的走回了座位。
她每次收到张善的情书都很短,大多数的时候都是一句话,最多也只有两句话,比如:“王小妮,你长得像一朵花,” “王小妮,你真漂亮”,“王小妮,我喜欢看你认真做题的样子”,“王小妮,我想每天跟你打闹。”可除了每天在书桌里面收到一个纸条外,她跟他并没有太多的交集,张善不会主动的来她身边,但在集体活动,她总会感觉到他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一日,张梦梦突然问她:“张善是不是喜欢你啊,”她马上回嘴:“没有啊,谁告诉你的。”“我猜的。”张梦梦眉毛一上一下调皮的答道。
挨打事件后,她知道自己的房间也不是安全的,也不是独属于自己的地方,她害怕母亲发现自己收到的情书,就在每次看完情书之后,把它们撕碎扔在了厕所的茅坑里。张善没有念完那个学期就退学了,她回家随口提了一句有人退学了,母亲蓦地好像跳起来似地在沙发上迅速坐起,激愤难遏得开始臭骂一顿,一大堆入耳的说教话潮水般涌到唇边:“这种孩子就是完犊子一个,将来这一生就毁了,你可不能跟不好好学习的孩子一起玩,跟啥孩子学啥样.......”王小妮不发一言得把脸转向书包,选中了上面卡通图案中的一只脚,开始研究起这只脚是什么形状,有多少种颜色,每一根线条是从哪里画到哪里。
张梦梦已经好几天都没有出现在学校了,自从那天她爸爸把她从学校领走之后。那不是王小妮长这么大第一次看见梦梦爸爸,班级开联欢晚会的时候,会邀请班级上的几个同学的家长也前来学校观看,她爸爸是常客。首先因为张梦梦多才多艺,节目精彩,每次其他的家长们都会请教她爸爸:你家的孩子怎么教育出来的啊,可真优秀,有啥秘诀没有,告诉告诉我们。这时,她爸爸面露微笑又带有几分自豪的说:“我跟她妈哪会教育,都不是大学毕业的,没啥文化,主要是这孩子,从不用我们操心,我俩尊重孩子的想法,一直支持鼓励她,父母么,都是尽一切可能给孩子最好的,不求别的,她开心快乐,健健康康的就行。”“你们家可真有福,摊上个好孩子,长得水灵,能歌善舞的,一看就聪明,将来准是错不了。”夸奖声不绝于耳。再者,张梦梦曾说过,她爸爸每次是自告奋勇要来的。在她爸爸心中,即使再忙,也要过来看女儿的表演,他不想错过她成长的每一个瞬间,哪怕是女儿在睡觉,只要他有时间,静静的在旁边陪伴着她,便感到心满意足。
一眼望到梦梦爸爸,便可以认定他是一个性格超级好的人,笑容仿佛是雕刻在他的脸上,一副乐天知命的模样。另外,不知道是不是由于他是一名医生所带来的的职业印象,看到他,就会让人莫名的有一种踏实和可以依靠的感觉。个子很高,有185cm,站在人群中无疑是最显眼的那个。而且,从他的脸上,可以看到张梦梦的影子,张梦梦那双让人印象深刻的大而有神的眼睛和鹅蛋脸型就是遗传了他,他的身上有熬中药的时候散发出来的那种味道,那是常年浸泡在中药的瓶瓶罐罐中形成的结果。
张梦梦爸爸知道王小妮是梦梦的好朋友,女儿经常在他面前提起。一次联欢晚会结束之后,张爸爸说道:“走啊,小妮,叔叔带着你和梦梦去吃好吃的。”王小妮心里不好意思让别人请自己吃饭,即使她跟张梦梦是如此的要好,她爸爸也不是自己的爸爸。还有当她看着他们父女俩的关系如此亲密,内心会感觉一股难以表述的不舒服,一种自卑和羡慕的混合情感,“我不去了,叔叔,你带着梦梦去吧,我回家了,我妈妈晚上会给我做饭。”张梦梦拉着她衣服说:“走吧,和我一起去呗。”她爸爸紧接打附和:“对啊,给叔叔个请你吃饭的机会嘛,你妈妈正好不用做饭了,把你俩的书包给我,你俩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跟,我今天的任务就是负责给你们两个小屁孩背书包。”“爸爸,我们去吃什么啊?”“小妮说了算。”张爸爸看向王小妮,王小妮怯生生的答了一句:“都可以。”“吃饺子吧,小妮最喜欢吃的就是饺子了,可以么?小妮。”张梦梦拉起她的手,一前一后摆动着。“可以。”王小妮羞答答的说。“好,那咱们就去吃热腾腾的饺子喽。”张爸爸满脸笑容的说道。张梦梦拉着她就往饺子馆跑去,“慢点!你们俩不要跑摔了!”张爸爸在她俩身后紧紧追赶,大声喊道。
张爸爸坐在了她们对面,把饺子馆中几乎是所有的种类都点了一遍,外加各自一大杯果汁,那一盘盘冒着热气的饺子,饺子皮晶莹剔透,薄而富有弹性,里面的馅料若隐若现,不同种食材搅拌,渗透,调和而成,是如此的诱人美味,夹起一个饺子,均匀沾满料汁一口塞入嘴中,肉的香味和蔬菜的清香瞬间侵入五脏六腑,之后经过果汁的缓缓流淌,漫布全身。两个小孩子跟平时一样说着悄悄话,互相打闹着,张爸爸全程默不作声,只是笑眯眯的看着她俩,那深邃的双眼充满了温柔,是一个长辈沉淀在心底中喜欢和疼爱。结账时,张爸爸拿出了一个印着白雪公主图案的浅粉色钱包,张梦梦指着那个钱包问王小妮好不好看,王小妮说好看,她一脸自豪的说:“我为我爸爸选的。”
吃完饭已是太阳低垂,夜幕即将来临,余晖渲染了天空的颜色,云像是在激烈的燃烧,红色的火焰把世界照的明亮清透。两个不停变化位置的影子和一个步履轻快的大人影子在马路上前行,他们唱着联欢晚会的结束曲,沉醉于这个世界。王小妮到了家门口,语调轻快的说:“谢谢叔叔。”她之前的拘谨和躲闪已经消减大半,张爸爸所展示出来的平易近人和和蔼可亲瞬间软化了王小妮心中对外界的隔膜,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张爸爸说:“不客气,叔叔很开心能够请你吃饭,希望叔叔以后有更多机会带着你俩去吃好吃的。”望着他们父子离开的背影,王小妮落落寡合,或许她需要的不是一个父亲,而是可以跟她一块行走的步履而已。
“王小妮,你知道了么?听说张梦梦得了白血病,已经死了。”一个同学满脸惊恐得跟她说道。“你说啥呢,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你听谁说的啊。”她眉头紧缩,口气很不高兴,“我没有胡说八道,我偷听到的,咱们班主任亲口对二班班主任说的。”那一刻,她感觉双脚发软,眉毛挤拧的更紧了,呆呆的坐在那里,慌乱无主的脑子里面开始不停的轮播张梦梦的画面,她给自己夹菜,给自己铅笔,给自己药水,帮自己踹马冲,拉起自己的手,拥抱哭泣的自己......她鼻子发酸,不出声响的泪流满面。张梦梦再没有来过学校,关于她的去向说法不一,有人说是生病了,在家养病,有人说是已经去世了,还有的人说是转学了。无论是什么,都是她见不到她了,生活中的那道光消失了,陷入了一片死寂和黑暗,连可以临时停靠的港湾都不复存在了,她几次蠢蠢欲动跑到梦梦家看一眼,但困难太多,力量太薄,做不到付诸实践,孤独紧紧围绕着她,她失去了所有......刹那间她就不会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