蝼蚁尚且偷生,封瑾年感受到掌下这只蝼蚁强烈的求生欲望,唇角笑意更深。
他决定大发慈悲,给她一个痛快。
“世子,属下有急事禀报!”门外传来一道急切的声音。
封瑾年眼睛微眯,猛然松开手,直起身子,他随手取出一块帕子,一根一根仔细擦拭刚刚碰过初韫的右手。
“滚进来!”
之前押送初韫的侍卫封一低着头走进来,立刻跪倒在地,“世子,那些女子都失败了。”
他说完话,当即以首叩地,身子颤抖不已。
“没有一个成功?”封瑾年问道。
“是。”
封瑾年冷哼一声,“一群废物。”
封一大气都不敢出,后背湿了一片,“属下该死。”
“你确实该死,不过不是现在,那些人都失败了,这儿不还有一个,还不快请楚神医过来。”封瑾年一边说话,一边擦拭手指。
封一不敢抬头,略微用余光看了看软倒在封瑾年身边的女子,心下一凛,不住在心中祈求神佛保佑初韫千万别死,他连忙起身,垂首出了房间。
封瑾年将手中丝帕随意丢弃,垂眸看了看脚边的初韫,发现她半睁着眼,软泥一样瘫倒在地,看起来马上就会死去。
现在和刚刚不一样了,此时还真不能让她死了,封瑾年忍着厌恶,走到桌前倒了一杯水,折返回初韫身边,并拎了一张椅子。
他弯下腰,像方才那样拎起初韫,让她靠在椅子上,将手中的杯子递给她。
初韫接过杯子,迫不及待喝水,温热的水流过她的喉管,缓解了嗓子火辣的疼痛。
她喝得很急,有几滴水顺着她的下巴滑落,没入衣服深处。
封瑾年冷眼看着,厌恶之情更盛,要不是留着她还有用,他真想继续刚刚未完成的事,把她杀了了事。
这个念头刚起,倚靠着椅子喝水的女子忽然浑身痉挛,手中茶杯脱落,瓷片碎了满地,而她本人僵硬着身子往下滑,几乎要以血肉之躯砸进锋利的碎片之中。
封瑾年瞳孔微缩,上前几步,按住初韫的肩膀,免她被扎得血肉模糊。
女子身子单薄,封瑾年甚至能摸到她的肩胛骨,感受到她的虚弱和渐渐流失的生命力,他的眸色深了几寸,将女子扶起,扛在肩头,一把扔到床上。
不管怎么说,不能让她死了。
封瑾年负手站在床边,身上散发着摄人的寒气。
楚神医珊珊赶来,正要下跪,耳边响起封瑾年冷淡的声音,“人在床上,最后一个实验品了,千万别让她死了,否则你知道后果。”
“是。”楚神医垂首弯腰,背着药箱往前走。
他执起初韫的手,为她诊脉。
时间一点点流逝,封瑾年身上的冷意越来越深。
楚神医感受到威压,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伸出空闲的左手擦了擦脸上的汗。
“回世子爷,这位姑娘身体虚弱,但无性命之危,只是脱力昏了过去,不过以她的身体状况短时间内尚不足以进行试验。”楚神医站起身,斟酌着用词。
“那依你之见,她什么时候能进行试验?”封瑾年问道。
“至少要等一月之后。”楚神医道。
封瑾年冷哼一声,“你要清楚,三月后就是陛下选妃之日,若到时试验仍未成功,坏了本世子的大事......”
楚神医当然清楚封瑾年没有说完的话是什么,他伏跪在地上,“属下一定竭尽所能,不会让世子失望。”
“最好如此。”封瑾年冷冷扫了楚神医一眼,视线掠过床上毫无生气的初韫,忍不住皱眉,拂袖而去。
*
初韫很快被送回自己的房间,身上太疼了,她便回到空间,仔细了解这方世界的情况。
这方世界共有三个恶灵。
大齐皇帝——齐景珩。
大齐摄政王——齐清嘉。
大齐唯一异姓王镇南王世子——封瑾年。
大齐立国,封瑾年的先祖立下不世之功,被齐太祖立为镇南王,世袭罔替,镇守楚地,至今已有近两百年。
镇南王执掌兵权,尾大不掉,而他们与大齐皇室的关系也越来越疏远,更引得皇室猜忌。
尤其是先帝,为了收回楚地兵权,大举兴兵边陲小国,以图用战争削弱镇南王势力。
谁承想,战争不仅没有击垮镇南王,反而让他更有威信,而先帝因为穷兵黩武,大肆征敛苛捐杂税,尽失民心,后各地藩王起兵,剑指上京。
如果不是摄政王一手扶植齐景珩登基,只怕大齐皇位就要落入其他齐姓藩王之手。
在这种情况下,齐景珩的皇位坐得如履薄冰,而镇南王为了表达自己对大齐的忠心,自愿送嫡长子封瑾年入京,名为入太学学习,实则为质。
镇南王暂无谋反之意,再加上摄政王大力扶持,大齐终于恢复微妙的平衡。
但看似平静的水面,依旧暗流汹涌。
封瑾年不愿一直留在京城做质子,尤其镇南王侧妃几年前生下幼子,极受镇南王宠爱,严重威胁封瑾年世子之位,他更不会坐以待毙,五年前就开始遴选适龄女子,准备送入宫中,为自己做事。
原主就是其中之一,她本是抚远将军之女,生来受宠,无忧无虑,但当年齐清嘉为扶持齐景珩做皇帝,利用秦将军蓄意栽赃当时更加名正言顺的太子,以至于太子落败,秦家满门被抄。
如果不是封瑾年相救,原主五年前就死了,可她还是因为受惊过度,失去了所有的记忆。
封瑾年救下原主也并不是出自好心,他挑选的都是和齐清嘉、齐景珩有仇的女子,目的就是为了保证她们拥有绝对的忠心。
而他也没料错,那些女子都很愿意进宫做暗探,哪怕封瑾年让她们泡的药浴几乎要了她们的性命,她们也心甘情愿。
只有原主,因为失忆,忘记了仇恨,并不愿意入宫,她为了留在世子府,方便以后寻找家人,不惜给封瑾年下药,希望成为他的女人,这样就不用离开了。
可她没想到封瑾年宁肯刺伤自己也不愿碰她,事后更是将她关进密室,喂了秘药,原主身子本就因为不断泡药浴有了极大的损伤,短短两个时辰,就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