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间里门窗紧闭,透不进一点光。
一个女子微微蜷缩着身体,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她只穿了一层轻薄的纱裙,肌肤与地面接触,冷得她全身打颤,她像一只被剥了壳的虾,除了弯腰抱紧自己,没有任何逃生的办法。
吱——
大门打开,一束光线顺着门缝投射进来,渐渐扩散,照亮了整个屋子。
“秦初韫,世子要见你。”一个男子站在门外,居高临下睥睨着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女子。
初韫头疼欲裂,嗓子因长时间缺水又干又涩,好似堵了一团棉花,发不出声音。
她看起来很可怜,好像随时都会死去。
男子做了个手势,立刻有人冲进来,一左一右架着初韫,将她弄了起来。
初韫的身体没有力气,挣扎不得,木偶一样被人拖拽着走,她没有穿鞋,脚趾和地面摩擦,血痕蜿蜒而出。
这些人只是领命押送初韫,至于押送期间初韫会不会受伤,他们并不在意,或者说,初韫受点伤、吃些苦,他们更乐见其成,因为这样他们就能讨好下达命令的世子爷。
穿过一道长长的走廊,进入一间宽敞富丽的房间,初韫终于得到解脱,她被左右两边的人狠狠一扔,摔在地上,发出痛苦的闷哼。
头顶上方传来一声冷笑,初韫勉强掀开眼皮,一个长相极美的男子卧坐在床榻之上,凤眸冷冷斜睨着初韫,继冷笑后,男子又吐出冰冷的话,“不知死活。”
男子应是刚刚出浴,墨发散在胸前,点滴水迹落在他的寝衣上,白色绸缎遇水变湿、变薄,隐约透出寝衣包裹之下块垒分明的肌肉。
他生着极精致的五官,有一种雌雄莫辨的美,过于阴冷的神色使他看起来像一条盘踞在暗处的毒蛇,嘶嘶吐着蛇信,随时会冲过来咬死初韫。
男子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吧。”
房间里的护卫、侍女走得一干二净。
他们走后,男子凝视着初韫,见她一副虚弱无力、将要归西的样子,忽然勾起一抹笑。
他从床上起来,赤脚走向初韫,水珠顺着墨发滴落,在地面上留下水渍。
一片阴翳出现在初韫头顶,男子已经来到初韫身边,如此距离,更方便他仔细看清楚初韫的惨状。
伏在地上的女子面色惨白,额头上沁出大片冷汗,头发粘在如玉的脸上,她的脚磨出许多伤口,脚趾上冒出血珠,看起来可怜极了。
男子却无半分动容,冷声道:“你可知罪?”
他的声音毫无起伏,包含着沉沉杀意,向初韫袭来。
他看着女子嘴唇翕动,却没发出半点声音,只是一张一合,似乎在努力让自己出声,因为用力,她的胸口有了比之前更加明显的起伏,喘着气,像一只跳出海水,落在沙滩上,被炽热的太阳晒得快要死去的鱼。
女子身体的轻微颤栗,让封瑾年想起不久前也是这个女子,趁他快要失去理智,引诱于他,那时,他只是握住了她的腰,就让她颤抖个不停。
如果不是他在最后关头清醒,刺伤手掌保持清醒,恐怕现在已经让这个狡猾的女子得逞。
心头原本已经压下去的怒火再次腾升,令他的眸变得越发幽深,他忽然弯下腰,右手拎起女子的衣领,让她的脸完全展露在他面前。
女子不愧是他多年苦心培养出来的棋子,容貌之盛,让人见之难忘,尤其那双明亮的杏眸,盈着一团水雾,天真无辜,惹人怜爱倾心,最妙的是她左眼眼角之下有一粒红艳艳的泪痣,好似美玉之上落下一滴血,使原本至纯至净的脸平添几分妩媚。
封瑾年伸出左手,修长的手指拨开女子额前的碎发,动作缱绻温柔,好似眼前女子是他珍爱无比的心上人。
左手上的伤是他自己刺的,为了让自己清醒,他没有留情,手掌皮开肉绽,血流如注,虽然已经包扎好,可因为他的动作,又有鲜血溢出,染红了洁白的纱布。
手上穿来的刺痛,封瑾年毫不在意,相反,喷涌而出的血液令他眸中出现玩味,神经更加兴奋,他仍然动作轻柔地撩起贴在初韫脸上的碎发,将他们收拢在初韫耳后。
看着被自己收拾干净的女子面庞,封瑾年勾唇轻笑,他用染了血的左手手掌抚摸初韫的侧脸,溢出的血迹把初韫的脸弄脏,就像黑色的墨水滴在纸张之上,把白色的宣纸一点点染污,墨水晕开一如鲜血成花。
他弯着腰,慢慢靠近初韫,“你是不是觉得有了这张脸,就能勾引得了我,就可以不入宫了?”
犹如毒蛇在耳边吐信,初韫的身子完全僵住,她努力张开嘴,却只发出几丝气音。
“回答我。”封瑾年声音拔高,手指也越发收紧。
他本来也没有想听初韫辩解的意思,否则就该松开手。
他看着因为他收紧力道而憋得快要窒息的初韫,觉得她真是可怜,妄想摆脱命运却毫无自保之力,随时会被他夺去性命,只要他的手掌再往上移几分,就能扼住她的喉咙,只需轻轻一折,就能扭断这只不听话的雀儿的脖子,让她再也不敢挑战他的威严。
这般想着,封瑾年越发高兴,手掌控住初韫的脖子,从他的角度看去,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初韫脖颈上分布的青白血管。
他杀过不少人,曾亲眼看着那些人脖子上的血管断裂,喷出鲜血,但他从来没有尝试过扭断谁的脖子,更没有握过这么细的脖子。
封瑾年有些奇怪,这么一个单薄、弱小的女子,怎么就敢以下犯上、不怕死地得罪他。
虽然培养她不容易,但他绝不会留一个不安分的棋子在身边,之所以询问初韫,只是觉得有意思,可既然初韫一句话也说不出,他也不想浪费时间,手指越收越紧。
眼前女子张着嘴,尝试呼吸空气,受死亡威胁,她好像忽然有了力气,素白的手攀住封瑾年的手,不停用力拍打他的手,希望得到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