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天虹看看身旁脸色有些难看的阿污,语气平稳的说道：“点样？我话过,现在就是他神经最紧张的时候,你想趁机搞事,和送死一样。”
“江湖事,终要有规有矩,我们站在他这一边,就做好答应他的事,收油麻地地盘落袋,其他的不用现在去想。”
阿污沉默不语,无论如何,他未想过甘地会排出这样一个场面。
“既然他动火器,又为咩让我们过来,不用我们也得啦？”阿污吐了一口气,仍然没能想到这个问题,对骆天虹问道。
骆天虹笑笑：“我们,是站给差佬睇的,不然你以为差佬为咩会退出这条街？他不排出一个要决一死战的阵势,差佬不会因为想要避免大规模械斗而让他进去小范围解决这件事,早就直接拉他进警署。”
看到阿污低下头不吭声,骆天虹望着大都会夜总会门口握着手雷的越南人轻轻说道：“无论你嘴上如何不屑,都要承认这一次他做的确实漂亮。”
“倪家其他堂口未动,他一个人一个堂口就打到这一步,已经足以名动江湖,我师父讲得对！这才是真正的三及第人才呀。”
三及第人才,阿污咬紧了牙齿,江湖上称赞其他人,大多会用大底,人才,犀利,巴闭等等,只有很少一部分人,会够格称为三及第人才。
至少阿污的印象里,连浩龙赞过的屈指可数的三及第人才中,甘地是最年轻的一个。
……
“边个话女人落入甘地的手里,就一定会死？”甘地走到包厢外时,刚好听到里面肥康的话,开口说道。
说完,朝那个越南女人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包厢,前者推着女人撞开包厢的门,走了进去。
甘地又看看长发,长发也先一步进了包厢,甘地这才最后走了进来。
这间包厢是大都会夜总会的豪华包厢,足够十几个人娱乐也不会感到狭窄,此时走进来,甘地看到除了刚刚进来的长发和自己四人,整个包厢内此时的局势很独特。
鸡精站在东侧,他的马仔手里用枪指着对面的肥康,西侧的肥康只有自己,手里的特制手枪却指着老爷,而老爷和九纹龙则隔着中间的茶几,对坐在茶几上。
“唔好意思,各位,我过来打声招呼,这位小姐迷路,我发善心带她过来,看看能不能找到她家人。”甘地看看包厢内神色各异的众人,微笑说道。
鸡精脸色变幻不定,看到长发也随着甘地进来,他们担心外面自己的两百人是否已经被人做掉。
肥康则望着被越南女人抓着头发的文慧脸色激动,那张冷硬的脸上此时多了一种叫悲喜交加的表情。
喜,是因为这几年来,自己再一次见到妹妹！
悲,是因为出现这个场合,她妹妹很难再活着走出去。
自己大佬九纹龙已经知道几年前就是自己出手，才会导致他流亡泰国。
或者说,也许九纹龙会放过自己,但是一定不会放过文慧,不过肥康不打算说出真相,他宁可让九纹龙认为是自己做的手脚，让他出事。
老爷突然趁着肥康望向文慧的瞬间起身,探手从肥康微微颤抖的手里抢过了手枪
从文慧一出现,他的视线就一直落在肥康的身上,看到后者一双眼睛完全被慧玲吸引时,他决定冒险搏一次,有柄枪傍身,就算九纹龙真的是双花,也快不过子弹。
肥康手里的手枪被老爷轻松夺过！
等他反应过来时,手枪已经被老爷握在手里,指向了他：“再动我打爆你的头！”
肥康双眼决绝神色一闪而过,可是那个呜呜出声的女人却让他最终颓然退了回去。
老爷起身,表情凶狠的用枪口在肥康和九纹龙和身上不停梭巡,开口说道：“甘地仔,虽然倪家同仁义社这次开战,但是还是要多谢你,如果不是有你带这个女人出现,我点会有机会再起身”
“不用客气,华叔。”甘地微笑的站在靠近门的位置,开口说道：“有想到华叔你老当益壮,动作真是,哇,行云流水,佩服,佩服。”
说着话,甘地望向了九纹龙,后者的表情一直未变过,一直怔怔的盯着前方的茶几,脸色铁青,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彪悍气焰。
仿佛只要在这一刻有人靠近他或者触怒他,哪怕就算有几支短狗,他都会暴起噬人。
“你是不是也知道阿康是老爷的人？”九纹龙坐在沙发上,眼睛仍然盯着茶几,出声问道。
虽然没有提名字,但是甘地知道这句话是他在问自己。
“我们反手盟誓过,你给我身边人的消息,我让给你中环,阿鹰是你骗我？”九纹龙语气冰冷的说道。
甘地低头点燃一支香烟,平静开口：“我话过,我学过一个词,叫做公平交易,你给我中环,我给你一个身边人的消息。”
“只是龙哥,你身边除了三鹰仲有这位当年的智囊肥康,两个人,一个中环就只能换一个,我就给你一个喽,冇拖冇欠。公平交易,更何况,龙哥同我的反手盟誓并不是真的作数,如果那晚我运气不好,下去卖咸蛋的就是我,大家各自挣命而已。”
“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九纹龙身体朝后面的沙发靠去,自己也点燃了一支香烟：“我刚刚去泰国的时候，见过白龙王,他送了我这两句话。”
“那时我不明这两句意思,现在好似明了一点。”
说着话,九纹龙自嘲的笑了起来：“我杨勇出行,靠刀子打出名头,每一块地盘,都有我的血淌在上面,从黄大仙到油尖旺,我用这一腔血一路打出双花的名头。”
“大佬教做事,我就做,兄弟有人闯祸,我就扛,为咩最后会大佬连同其他人夺走属于我的地盘。而我的兄弟,头马,又一个个背叛我？却有人告我知,我做错了咩事？”
老爷用枪指着九纹龙叫道：“不用叫这么惨仁义社如今只剩一块招牌,你想从我手里夺走除非我死呀”
九纹龙哈哈的笑了起来：“大佬,你真是威风,知道你死,我要这块招牌也有用,何必做姿态？”
老爷咬着牙齿手指搭上扳机,长发直接上前，张在手臂挡在了九纹龙的身前：“龙哥，用我挡子弹,你打空那个弹夹就是废人,来呀外面有三百人是。龙哥的人,你做掉龙哥也走不出这道门”
老爷不知是被长发的话吓到,还是下不定决心,手指搭在扳机上却迟迟未扣动。
九纹龙任由长发挡在面前,脸上挂着慵懒笑意,侧头望向甘地：“是不是等我自己动手？”
“生路只有这一条。”甘地回望着九纹龙。
他欣赏九纹龙,这个人是他江湖上遇到的最难缠的对手,聪明,而且你根本不知他在想什么,哪怕局面危急,都能被他抓住机会,就像今晚,如果自己不是做了最坏的准备,根本进不来夜总会,进不来的结果,九纹龙一定是仁义社新任坐馆。
“我好奇怪,你居然冇提起让我过档。”九纹龙笑容灿烂。
甘地却收起了笑容,轻轻的说道：“如果我开口,就是我不自量力,也羞辱你九纹龙双花红棍的名头,你是仁义社唯一的双花红棍,也是最后一个。”
“我不想再离开,死在香港也蛮好,活路不要也罢,我老豆妈子在下面等我很久,我本来还想过些年再去陪他们,现在看,直接下去见他也不错,长发,我的人,如果你信得过,我让他过档跟你。”九纹龙头仰靠在沙发背上,望着天花板说道：
“我九纹龙一辈子只跪过一次大佬,只收过四个兄弟,不想再去跪低第二次,因为一条活路,我对你低头,这颗头低下去,以后仲抬得起？”
甘地没有虚伪的去说给九纹龙一次机会,甚至连让倪坤开口收九纹龙过档的心思都没有。
就像九纹龙说的,他一辈子只跪低过一次拜大佬,却被大佬出卖,就算最后入倪家,跪倒在倪坤面前的,也不会是此时一脸淡漠,死生无谓的双花红棍,九纹龙文诺言。
“鸡精哥,我若是你,现在就离开,你话我说的有冇道理？”甘地望向警惕的打量包房众人的鸡精和码字啊,微笑说道。
“我去哪里,不用你甘地教我。”鸡精也冷声说道。
他虽然此时心中惊疑此时外面的文东和两百个小弟,可是此时却不希望让甘地的气势占了上风。
甘地一边扔掉手里的烟蒂,任由烟蒂将名贵的地毯烫出痕迹,一边笑道：
“我若是你,就不会这么冒然的赶来油麻地,外面是忠信义的六百人,我堂口的兄弟现在正要去你地盘做客。你过来表忠心,哪里有守住地盘更实际？”
“你去扫我的地盘？你知道我向来是无意这个坐馆的。”一听到这句话，鸡精也没有了心气。
他一直以为今晚油麻地是风暴眼,却没想过,甘地在油麻地排出这种阵势的同时,仍然不忘吞占仁义社的其他堂口。
甘地低头再次点燃一颗香烟,抬起头对鸡精轻笑说道：“闪人吧,鸡精哥。我知道你不想参和这件事。仲有,闪人时记得走后门呀,大都会今晚不知出了咩事,前门居然有人举了颗菠萝,放话只要有人进或者出,他就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