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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红了耳朵的少年(1 / 1)


深夜,窗外漆黑宁静,响着息息簌簌的知了声,一声声清脆悦耳,像是哄着枝叶入睡。

寄秋倚在床边,看着坐在编织椅上昏昏欲睡的少年,

“林叔,你上来睡吧。”

最后还是没有去医院,寄秋被疼得昏过去后醒过来,攥着他的手让他别去医院,她于这个世界还是个虚幻无名的人,连身份证都没有,去医院都没办法挂号。

他皱着眉心应下,抱着她回到了瓦房,用消毒水给她的伤口消毒后,将肾炎草敷在她裂开的伤口处。

之后他又用金银花、黄柏、连翘和她认不出的草药熬制了一碗中药。

寄秋此刻无比庆幸她林叔懂中医。

伤口是绽裂开皮肉的刀伤,寄秋在警队训练时习惯了受伤,疼痛缓和过后,也没有当回事。

可当看着眼前喂过来黑糊糊的汤汁时,整个小脸都皱成了一块。

屋内炉子里冒着冉冉雾气,响着蒸汽声。

“林叔,我能不喝吗?”寄秋皱紧眉心,眼眶泛出泪光。

她天生不怕咽大颗的胶囊,就是怕苦药怕的不行,这汤水黑蒙蒙的一看就苦得胃里翻腾。

林知行将她鬓角的发丝拂落,轻声哄她,

“不苦。”

“没有传统中药那么苦。”

“真的?”寄秋问。

“嗯。”

听他再三保证,寄秋才弱弱地接过药碗,药汁入喉咙,还是苦得嗓子发痒,恶心感直冲额心。

刚想停下来喘口气,就被他扶住了碗底,

“一口气喝完,不然会更苦。”

“好吧。”寄秋皱着眉心仰面喝尽,忽地想起什么,拍拍他落在棉被的手。

心有灵犀般的,他掌心展开,里头躺着先前她送给的彩虹糖果。

寄秋拿起来,含进嘴里。

好家伙。她宁愿吞一千颗糖甜齁死自己,都不肯尝一口苦药了。

深夜寂静,窗外暗光倾泻进床边,落下斑驳的影子。

寄秋靠着枕头,看向床边的少年,

“林叔,之前在卫生间的那个人,不是李牧?”

“嗯,他叫郑屹。”

“郑屹?正义?寓意那么好,心肠却那么黑,真是白瞎了这好名字。”寄秋冷声道。

她默了许久,所以纪诗口中的李牧都还没出现?

不过十八岁的少年,到底是怎样猖狂的人,能在学校里横行霸道。

夜里寄秋睁着眼看着天花板,木板上印着点点斑驳的月光,落下深色的黑点,她眼睛随之而动。

嗓音在漆黑里静悄悄的,“知行。”

他听见声响,埋在臂弯的脸抬起,看向睁着眼睛瞳孔清亮的女孩,

“嗯,还不睡吗?”

以为是她半夜口渴了,动了动唇想询问。

听见她温软的声音落入耳畔,

“我昏过去之前,感觉额心一股湿软的触感……是你的眼泪吗?”

屋内很安静,寄秋恍若能听到钟表在墙上的嗒哒声,一点一滴地颤在心头。

“不是。”

“是我吻了你。”他嗓音落在夜里清冷中,透着一丝温柔。

“……”

这谁顶得住。

寄秋仿若听见自己震快的心跳声,心虚地将棉被覆住整张脸,

“林叔,晚安。”

“晚安。”

他隐在黑暗里,耳垂一点点地逐渐泛红。

.

修养将近十天,伤口终于结痂,林知行才准许她出门。

寄秋一落地就朝着图书馆走去,进公安局的事不能再拖了,可眼下她上哪儿去弄身份证和学历证。

回到溪水街时天色渐暗,寄秋看着路边忽明忽暗的路灯,忽地一道光从脑海闪过。

“说起来,寄秋和你年轻时长得真像。”

她和二姨长得像,不如去找二姨碰碰运气,虽然她觉得二姨性子烈,不一定会愿意借她身份证,走一步看一步吧。

寄秋余光扫过身旁墙壁,总觉得这长巷墙壁略显空洞。

刚踏出巷子里,寄秋就被一道清冽的声音喊住,

“您好,您是叫寄秋吗?”

“嗯。”寄秋抬眸,望见来人的面容,瞳孔一怔,

“李爷爷……不是,你和我之前见过的一个老人家长得很像。”

眼前的男人三十岁左右的容貌,身着西装笔挺,气度凌然端庄,像是从书香世家里浸润出来知节懂礼的贵公子。

他也确实同的长相般谦逊有礼,

“没关系,我是通过琴婶知晓你的,就是菜场卖肉的老板娘,您记得吗?”

寄秋思索片刻,点头,“记得,怎么了?”

总觉他正色的面容似有重要的事同她说。

“这附近两百米就有一间茶馆,您方便同我去茶馆一趟吗?我们坐下来谈。”

“好。”寄秋应道。

临近五月,樱花逐渐凋零,树梢只剩零落光秃的绿叶,时间在指缝间流逝。

两人在茶馆进门处,靠近玻璃窗的位置落座,点了两杯龙井茶。

透过窗倒映出少女纯媚的脸庞,她低垂着眼,摩挲着杯檐。

男人正襟危坐,嗓音诚恳道,

“是这样的,我父亲,叫李语堂。”

寄秋眸光一颤,难怪她觉得他的长相万分熟悉,原来是当时在街边遇见的老人家。

“我有一个小侄女,长得像个小精灵似的很讨人喜欢,只是在六岁的时候因白血病去世了。”

“老人家几年后夜也患上了阿尔兹海默症,什么都不记得,也把我们都忘了……”

“却唯独记得他唯一的孙女。”

“他时常念着孙女的名字,有时候看着同她模样相近的女孩,老人就像孩子一样凑近了张望。”

寄秋听着他轻缓的声音,心中泛过一丝颤动。

她能感受到老人家对孙女浓烈的想念。

“我想在他将世间一切都忘记之前,让他再看一看孙女成年的样子。”

顿了顿,男人温声道,

“当然我知道您的时间很要紧,身为警察定然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我在巷口等了你近一周,才等到你。”

她这几天养伤,一直待在屋里没出门,画了许多走失孩子的肖像,想等进公安局后,将画像交给周局。

她眼下正忙着进公安,以及证件的事。

见她面色犹豫,男人继续道,“我这边会给您两千的酬劳,你看够吗,会先支付您一半的定金。”

寄秋本想拒绝酬劳,想将画送给老人家,可眼下她身无分文,在林叔家白吃白喝,他每日写功课到很晚,还得忙着兼职,不像有父母的家庭能有经济依靠,日子过得极为艰难。

并且她进了公安局后也得等一个月才能有工资,这之前的一个月还需要钱生活,她不想再从林叔身上索取了。

思及此,寄秋开口的话咽进了喉咙,试探道,

“如果我说需要五千呢?”

男人倒是很爽朗,生怕她拒绝道,“没问题。”

寄秋端详他,看得出来他只要画像,钱不是问题,从其衣着谈吐也能看出他家境的殷实。

寄秋不过是探一下他的家底。

“嗯,我答应你,不过就按一开始说的两千,就行。”寄秋道。

在这个年代,一个月两千足够温饱。

男人展开笑容,额首,“好。”

“一周内完成可以吗?”寄秋问。

“可以,月底是老爷子的生日。”

“好,我会尽快的。”

桌前的茶水饮尽,他将照片和现金一并递给了她,寄秋感慨于他的直率,她出现于这个年代,是个来路不明的人,他也能直接交付一半定金。

想着没忍住地问了出来。

“听同行的太公说,你是一名警察。”

“我看过你的画,其价值不输于当代知名的画家,两千实际上也是我报少了。”男人道,

“并且,这幅画很有意义,无法用价格衡量。”

寄秋接过一沓现金,在现代都用扫码支付,俨然见一叠红钞,还有些震颤。

忽感满身情怀,终究抵不过柴米油盐。

不过,总归来路正当,她还是安心下来。

“画像完成之后,我们在哪儿见面?”

“我在溪水街214号,之后可以来这里找我。”寄秋温和道。

“好的。”

离开茶馆之后,寄秋去了一趟电子产品专营商铺。

买了一支录音笔。

林知行的事还没完,她必须将伤害过他的人绳之以法。

沿街一排商铺开着,街角清风拂过,带起一串‘叮铃铃’的响声,悦耳如夏日风铃。

透过玻璃窗,能看见里头琳琅满目的精致礼品,屋内像个森林木屋。

寄秋思索片刻,走进店内,收银台前正周杰伦的《星晴》,音乐轻快悠然——

“手牵手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 望着天,

看星星 一颗两颗三颗四颗 连成线,

背着背默默许下心愿,

看远方的星如果听的见,

它一定实现。”

寄秋心中荡起欢悦的波澜。

仿若回到了小时候。

耳边风铃响动,屋内空气清新怡然,寄秋目光落在收银台前的胶片机上。

她喜欢的复古绿色,音响呈花朵形状绽开,长方形的箱体。

在现代时她就很想买一台胶片留声机,后来考虑到工作忙碌,买来只能落灰,一直没能实现。

尤其是,那张周杰伦的星晴胶片,那歌声令她一阵阵怀念。

可现在,她却也没有足够的钱能够买下来。

寄秋攥了攥口袋里的纸币,这是她这个月的生活费,现在的她买留声机,太过奢侈了。

她咬了咬牙,算了,等有钱了再买。

她好想买留声机和胶片送给林叔。

夜里总觉得瓦房里有些寂静凄凉。

在她看来,这世上最治愈人心的,除了美术,就是音乐,听一场治愈人心的音乐能舒缓心中所有的郁结。

这几天她林叔的面色一直不太好,似乎不开心的样子。

在店里转了一圈,寄秋最后目光定格在一串精致玲珑的星球手链上,湛蓝透亮的小星球,围绕着一个光环,球体透着星星点点的光,恍若盈满了海洋星光。

这个她也很喜欢。

寄秋付了钱,推着木门离开,入口的风铃叮铃作响。

踏出门时阳光温热,街对面晃过一个熟悉清朗的身影,寄秋心情飞扬。

正想唤他,远远望见他身旁站着一个身着蓝白衬衫的女孩,与他并肩同行。

两人说着话,他眸光依旧平淡,女孩含笑仰面望着他。

寄秋慢下脚步,恍惚间心头微涩,可目光停留在两人身上不愿挪动。

日光照在脸上晴朗温暖,如一只抚顺猫毛的手,却暖不进心底。

寄秋抱着纸袋蹲在路边,想起二中就在这附近,难怪能遇上他。

临川地方小,以前村里婆婆说熟悉的人一天能遇上八百次。

后来大学即将毕业,刷短视频时刷到一条‘原来两个人在同一个城市,没有刻意的见面,真的就再也没见过’令寄秋心酸了许久。

随着后来临川的扩建繁华,昔日的同学如满天星散落,身在同一座城市,想见面的人,真的就再也见不到了。

愣神间,远处的少年目光望了过来,看见她的身影脚步一顿,经过斑马线,逐渐朝着她走来。

他身着蓝白校服,身形硬朗直挺,正值十八岁最美好的年纪,乌黑短发被风吹得翘起一撮。

停在她面前,唇角微微勾起,伸出宽阔的掌心,在她发顶揉了揉,

“怎么,在等我?”

他唇角难得地弯起。

少年温润的嗓音在她耳边犹如烟花炸响。

寄秋抬眼,先入眼他笔挺青松般的长腿,之后是他清隽的面容,清亮的眼睛里含着温柔的笑。

她高中时不似情窦初开的小女孩,整日沉浸在学业课本里,从未有过心动的感觉。

也曾幻想过,同电视剧里的少女一样,在高中时被喜欢的男子抚摸头发,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他穿着校服的模样如朗月清风,温柔摸着她的额发,像填补了她曾经空无的青春。

尽管她成绩优异,最终也如愿考上了期望的大学,可青春里从未有过的心动与酸涩,也曾让她遗憾过。

她的过去里从未出现过这样一个明朗温柔的少年。

寄秋逐渐红了耳根,

“你学我说话……”她在西谭湖时说的话。

“饿了?”他瞳孔黝亮,凝着她略显倦怠的面容,她通常饿了就是这种神情。

她只是今天走了不少路,有些累了。

他说着顺势想捏她在天光下白嫩的小脸。

寄秋蹲着不想动,侧脸避开,“你别拿摸过其他女孩的脸,来碰我。”

少年愣住了,手就往下伸去,捏住她脸上鼓起的软肉,

“没碰过其他人的脸。”

只有你。

见她不肯起来,就陪她一起蹲下来,漂亮的桃花眼凝着她侧脸。

“干啥?”寄秋问。

“数星星。”

“白天哪有星星啊。”

“你眼里的星星。”

“……”

什么时候学的土味情话,真土。但寄秋心里的郁结不知不觉散去了。

“回家吗?做你喜欢吃的青椒炒肉。”他温声道,头发在阳光下软软的。

这难以抗拒的温柔语调啊。

“你怎么知道我爱吃青椒炒肉?“寄秋对上他眼睛。

“你梦里嘟囔的。”

“好吧,下次我再讲梦话,你就把我揍醒,算了,我买胶带贴住嘴。”

“不许贴。”

“你管我……”

“我管你。”

寄秋瞪眼,她林叔什么时候这么多话了。

两个人像小学生一样,蹲在街边拌嘴起来。

“孟悦,你看什么呢?走啊,陪我去小店买辣条,上了一整天的课,饿死我了。”

孟悦站在街边,盯着马路对面,被身旁同伴唤过神来。

想起方才她走在林知行身边,问他前些天学校的传言,说他拉着一个女孩的手,是真的吗。

他略微思忱,嗯了声。

孟悦感到心中一阵郁结。

本以为他身边就只有一个纪诗,未曾想还有别的女生。

随即她眸光黯淡,轻笑了声,这样耀眼俊逸的男生,被人喜欢不是很正常吗。

“梁昔,你说林知行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呀?”孟悦问。

梁昔回身看她,“当然是你这样的了,自信点。”

“是吗……”

天边霞光绚烂,街边的榕树飘下落叶,寄秋蹲得腿麻了,拉着林知行站起身,

“林叔,你跟我来。”

她攥着他衣角,带他来到礼品店的玻璃窗边,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松木香。

木门前的风铃叮玲玲响动,屋内传来清脆的音乐声——

“一片云掉落在我面前,

捏成你的形状,随风跟着我,

一口一口吃掉忧愁,

载着你,彷彿载着阳光,

不管到哪里都是晴天……”

透明的玻璃门映照出少男少女并肩而立,精隽的面容。

“我小时候可喜欢这首歌了,想让你也听听。”

晴朗的阳光下,女孩柔软的睫毛覆在眼下,小脸温柔似七月里落下的白雪,她从纸袋里拿出那条星球手链。

寄秋伸手将他的手攥过来,挽过袖口,在他修长的手腕戴上。

“为什么要送我礼物?”他问。

“因为我赚到了第一笔钱。”

赚到的第一笔钱,就给他买礼物吗。

林知行垂眼,看着手腕处精致的手链,星球晶莹剔透,点点透着湛蓝色的萤光。

“为什么要在这送?”

“因为,这里很浪漫呀。”寄秋道。

站在街边榕树下,听着留声机里的音乐,戴上星球手链。

青春就是要浪漫嘛,她的青春里被写不完的习题占满,没有感受过的浪漫她想让他体会到。

“戴上了可就不许摘了。”她负手调侃道。

“好。”

少年垂眸望她,她小嘴叭叭地蠕动,念叨着什么,身上穿着他买的纯白碎花裙,柔滑的乌发铺在后背。

微圆的杏眼微微上扬,勾起一丝纯欲的魅惑,小脸软乎白嫩,一举一动都是令他心动的模样。

寄秋目光有些遗憾地落在留声机上,如果还能在他屋里,添置一台留声机就好了。

“除了青椒炒肉,还有什么爱吃的吗?”他忽然问。

想做给她吃。

“我发现你最近问题变多了,你以前闷葫芦似的,可不这样。”寄秋有些欣慰。

“不好吗?”

“挺好的。”

寄秋踮起脚,伸手揉了揉他的耳垂,

“多说话才能感受到生活的气息嘛。”

手松开的时候,少年整个耳朵都红透了。

回去的路上,寄秋途径菜市场,将先前欠的二十还给了婶婶。

晚上寄秋坐在桌边,对照着女孩的照片,熬了一个通宵将画像轮廓绘制出来,还有细节需要慢慢打磨。

她是个无法将事情晾在一边的人,想着尽快将画像完成,让老人家快快乐乐地过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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