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锦舟把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直接烧掉了，当然也包括阿轩带回来那一箱子戏服。
戏服容易毁灭，那些珠珠翠翠着实费了他不少功夫，才弄成粉末倒进下水道里。
再三巡视觉得没问题，才回老宅。
他被叫进书房，江老爷子仿佛一瞬间老了几十岁，佝偻着身体，有些精神不济。
不过言语依旧犀利，“你为什么离婚？”
江锦舟心里一紧，恭顺道，“爷爷，我当时不是说过……”
“你那个司机，怎么28都不结婚？”
江锦舟脸色微变，佯装镇定道，“爷爷，他身体有残疾，爷爷怎么想起问他了？”
江老爷子那双浑浊却依旧闪着锐光的眼睛，仿佛看破了一切。
“让他结婚，越快越好。”
“……爷爷，他结不了婚，他都没办法行夫妻之事，非让他结婚不是害人吗？”
啪！
江老爷子猛然拍桌子，手指着江锦舟，“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护着他！”
江锦舟慌忙跪倒在地，“爷爷，我，我都已经跟他说清楚了，他不会透露一个字的，除非他不想活了，但那不可能，他还有个奶奶。”
“好啊好啊，我江家历代勋贵皆是好儿郎，寻花问柳之事都少有，没想到根儿却从我这里烂掉了，你竟染上了那世所不容的腌臢嗜好，你，咳，咳咳咳……”
“爷爷！”
“爸！”
江父江母听到动静推门进来，江老爷子已经被气到翻白眼，几欲昏厥。
“你这个逆子！”
江父甩手就给了江锦舟一巴掌，江锦舟俊美的脸肉眼可见的浮现巴掌印。
江母急道，“先送爸去医院吧！”
江老爷子摆手，“不能，不能去。”
江家已经是砧板上的鱼，任何动静，都只会惹人猜忌。
“爸，这个逆子做了什么惹您生气？我这个当爹的来教训他！”
江老爷子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罢了，事已至此，听天由命吧。”
“天要江家亡，江家便求不得生。”
老父亲一时间如此颓丧，仿若勇争上游的鱼顷刻间失去拼搏，倒流至无尽深渊。
这种轰然下坠的感觉，让江父都感到不安，他怒红着眼，有不解有无力有恼恨，复杂的瞪着江锦舟。
江锦舟低垂着眼睛，不敢看他亲爸。
“你还不滚出去！非要把你爷爷气死吗？”江母把儿子打发了出去。
江锦舟头重脚轻，眼神落寞的从楼上下来，走出家门，炙热的阳光都驱不散他浑身的阴霾，他漫无目的的走着，走着。
走到双腿僵硬无力，才跌坐在地上。
茫然的看着街景，像是头一次发现，京市又多了好多高楼建筑，路上的自行车川流不息，沥青公路那么宽阔干净，路两旁的树，树干精壮高大，树叶茂密碧绿。
穿着绿军装挎着绿书包的学生，规矩的结伴走着，不知道在聊什么，生动的表情变化无穷，周遭的一切都欣欣向荣，充满生机。
江锦舟坐到夕阳西下，才往四合院走。
阿轩在那里等他。
想起阿轩，江锦舟的脸上有了血色，眼神也泛起一丝柔情。
十年里的点点滴滴，在他脑海里闪现。
想到为数不多的几次，或是去外地出差的火车上，或是在合作方的办公室等待时，或是夜间在公园里散步时，或是租住山脚下的房子在院子里、房顶上、野草地……
阿轩愈是紧张愈是全身羞红，愈是抗拒愈是撩拨的他昏了头，那些蜜一样的情事，每每回味都让人如痴如醉。
定能冲破所有的困窘烦乱。
江锦舟这般回忆着，心情愈发明快。
从云端坠落也不至于那么难以面对了，只要还活着，只要阿轩还在，人间总是美好的。
江锦舟脸上有了笑容，眼神里有了希冀，步伐也越走越快。
他想赶快见到阿轩，他想再亲一亲阿轩，抱一抱阿轩，他想告诉阿轩为了他、他们的以后，他一定能挺过去的，江家能挺过的。
吱一声门开。
“嗯……哈……”
江锦舟脸色大变，握着门沿的手抖了下。
这声音肯定是阿轩的，他再熟悉不过。
“艹！”
“爽的老子头皮发麻。”
江锦舟脸色铁青，眼神惊慌，快步奔向两个人的房间。
砰的一声！
门被暴力踢开。
面前是一高一矮，一黑一白两个男人。
他们紧紧贴在一起。
此时阿轩双眼媚红，唇色鲜艳欲滴。
江锦舟脸上青筋暴起，双眸充血，双拳紧握，低吼一声，“为什么！”
褚明拿过被单遮住他和阿轩。
阿轩媚然一笑，神情很是嘲弄，“这不是你想看到的吗？不是你们江家想看到的吗？”
江锦舟怒喝：“你胡说！”
“你知不知道我为了你，我爷爷差点被气死，你，你，”
“呵呵呵，为了我？江锦舟，不要把自己说的多么深情，如果你真的那么在乎我，为什么要娶周元霜？”
“不娶周元霜，我们之间的关系早就暴露了！”
“是啊，不娶周元霜，你们江家会把我杀了吧？”
江锦舟骇然，觉得面前神情讥讽，眼神冷漠的阿轩，很是陌生，像是换了一个人。
“你这种假设没有意义，你要是发育正常，你也想要个自己的孩子吧。”
“对，我要是正常，当初就不会委身你！不管怎么说，我们之间，是你先对不起我！你知不知道，我每次看见小宝，就会想到你压我一样去压周元霜，我的心就跟被撕开了一样……”
江锦舟忽然抱着头蹲在地上，“就因为这个吗？因为这个你就找了野男人吗？都怪我，我应该告诉你……”
江锦舟忽然不说了。
阿轩已经背叛了他，他不能再把小宝的身世说出来，他不能让小宝陷入危险。
阿轩，阿轩，江锦舟又站起身，撕破脸毫不留情道，“很好，这样很好，勾搭上姓褚的，红委会就不会折腾你，我们都安全。”
“随便你被谁压吧，反正我现在就是一条丧家犬，而你当初不就是看我坐在小汽车里家世不凡，才勾引我的吗？
十年陪伴，养条狗也有感情了，你说的再冠冕堂皇，也改变不了你骨子里的虚荣慕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