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崇阳宫此刻的阴云密布,太白山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瑶池观的后院里,梁兴扬在一棵柿子树下哼哧哼哧的刨坑,袁潮站在一边,兴奋的看梁兴扬从坑里挖出一个酒坛子,抱上来递给他:“呐,抱好了啊,这可是我从黔江带回来的老酒,几十年了,一直没舍得喝,今儿便宜你了。”
“得嘞,老梁,我就知道你舍不得看我馋着。”袁潮抱着酒坛子乐呵呵地说,“老梁,这么好的酒不能空口喝啊,高低不得整俩菜?”
……梁兴扬哭笑不得的看着袁潮:“老袁啊,你看我这样子像是个会做菜的?”
“好歹得有个菜啊,哪怕有个花生米呢。”袁潮笑嘻嘻的看着梁兴扬,继续为自己争取利益。
梁兴扬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气呼呼地道:“我们辟谷呢,吃什么吃,不吃,不做,就这么喝。你喝不喝,不喝给我,我藏回去。”他说着就要去抢酒坛子。
“别别别,我喝,我喝还不行吗。”袁潮笑嘻嘻地说,“老梁,你可真是懒的出奇啊。”
两人抱着酒坛子从后院出来,袁潮去摆桌椅。梁兴扬虽然嘴上说着不管,但是还是去厨房翻了半天,找出两袋李唯文留下的麻辣小土豆、香辣花生米,找了两个碗装上拎出去,摆在桌子上,也算是给袁潮准备了酒肴。两人坐下,梁兴扬拿起刀子开始起酒坛上的封泥。
袁潮看着梁兴扬蠢笨的拿着刀子一点一点儿的往下割封泥,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李唯文说师父生活上蠢的程度和道法上高深的程度一样深不可测是什么意思。实在是没眼再看下去,袁潮从梁兴扬手里夺出刀,又把酒坛抱过来,只拿刀轻轻一撬,就把封泥撬了下来。他清理下封泥,忍不住吐槽道:“老梁,我算明白李唯文为什么说你有了徒弟以后生活才能自理了。”
梁兴扬讪讪地看着袁潮轻易的解决了自己半天没搞定得封泥,忍不住挠了挠后脑勺,嘿嘿笑了两声,闻言立刻怒目圆睁:“我怎么就生活不能自理了,我这样了吗?”他将嘴一歪,眼一斜,勾着双手作中风状。
两人哈哈大笑,袁潮清理完封泥,又打开盖子,给两人一人倒了一碗酒,笑道:“老梁啊,我真不明白,你这样的高人,为什么会笨成这个样子。”
梁兴扬尴尬的看着碗里的酒:“可能我所有的技能点都点在了修行上吧,以至于生活上乱七八糟,人情世故一窍不通。”
“我看也是。”袁潮赞同的说,放下酒坛,刚想端起酒碗和梁兴扬干一碗,梁兴扬的手机响了起来。
梁兴扬端着酒碗看了眼手机,见是任法正,嗤笑一声:“这老任真是,年纪大了,脸皮也厚了,搁他年轻时候那薄面皮儿,是绝对不好意思给我打这个电话的。”
听他这么说,袁潮也好奇了:“你和任道长认识很多年了吗?我看你对他还不错。”
“哎呦,有五十年了吧。”梁兴扬放下酒碗回忆着,“五十年前,道宗想洗白玄天大陆二次混战时贪生怕死、投敌叛出的罪名,就拿我开刀。结果被我修理了一番,不仅没占到好处,还折了一脉。道宗对我恨极了,就想出办一场整个修真界见证的比武,实际上比试除了道法别的什么都有,就连绣花缝补这种事都拿上了比赛项目。我本来不想搭理,但是玄灵想看热闹,我就去了。”
“然后呢?”袁潮听的出神,端着酒都忘了喝,追问道。
“然后我琴棋书画没有一样能拿得出手啊,到下棋的时候,当时老任只有十二岁,还是崇阳宫的一个普通小道童,顶着师门的压力指点了我一个子,盘活了整盘棋。我虽然不在意虚名,但是看这孩子心地纯良,明辨善恶,也就承了他的情。后来我怕崇阳宫难为他,就留在崇阳宫亲自教导了他十余年,这个孩子也争气,天资又高,从一个弱质少年长成了崇阳宫文武双雄之一,成了道宗文道一代宗师。”梁兴扬回忆着过去,也长叹一声,“真是岁月催人老啊,一眨眼,当年的青葱少年,如今也是古稀老人了。”岁月不留情,任法正都老了,他却依旧如此。梁兴扬看着自己的手,有些走神。
两人说着话,手机铃声已经停了。梁兴扬愣了愣,忽然反应过来:“我去,我忘了接电话了!我还以为这是背景音乐呢。完蛋了,老任那个性子,必然以为我是厌倦了他们,不想管他了。”他尴尬地说。
袁潮看着他,忍不住摇摇头:“那你别废话了,给人家回个电话啊。到底任道长也没做错事,崇阳宫也不全都该死。”
“得,我先给老任回个电话。”梁兴扬拿起手机,给任法正回拨过去。
袁潮看着他打电话,知道崇阳宫的事情可以解决了,笑着吃了俩花生米,端起酒碗喝了一大口,忍不住感慨了一句:“真是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