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气最先侵袭了附近的道舍,然后以静室为中心,慢慢地覆盖了整个崇阳宫。崇阳宫的道士最初只是噩梦连连,每个人都梦到自己变成了一个青衣书生,在不着边际地密林中奔跑,奔跑,无论跑到哪里都会被一张白骨森森地鬼脸挡回来。两天之后,他们开始精神萎靡,皮肤溃烂,就像被什么动物啮咬的一样,身上全是斑斑血迹。
马兴丰虽然不济,到底有崇阳宫千年底蕴支撑,多撑了一天,这三天里,他带着弟子做尽法事,然而毫无作用,到第三天,甚至有弟子在大殿上做着法事就开始相互撕咬,直咬的对方鲜血淋漓,却又不致命。而且越是马兴丰看重地弟子,越是下场凄惨,有一个甚至半张脸都烂掉了。
看着庙里地情况,再看看自己身上也开始溃烂的伤口,马兴丰终于忍不住跑去后山的禅室,咣咣砸着房门:“师父,师父救命啊,求您出关救救弟子,救救崇阳宫。”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任法正开门出来,一打开房门,鬼气立刻伴着山风钻进他的房中,在他身体周围缠绕着,仿佛一团黑发,想要撕破他的护体金光。见到这种情况,任法正长长叹息一声,又看了看趴在地上的徒弟,长叹一声:“孽障,你如何惹出这般祸事!”他绝望的骂了一句,手上掐算着,越算就越是绝望。
“师父,师父,这次不是徒儿,外头疾疫不断,徒儿按照上头的要求闭庙不出,什么都没做啊师父。”马兴丰死死抱着任法正的袍摆,仿佛抱着救命稻草,四五十岁的虬髯大汉,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师父啊,这必然是那姓梁的……”
“住嘴,你这孽障!”任法正怒喝一声,吓得马兴丰一瞬间止住哭声,愣愣的看着他。
任法正愤怒的踢开马兴丰,走到房间内坐下,鬼气努力许久,发现不能侵入他的护体金光,也慢慢散开,远远地围在他的周围,却并不靠近。见状,马兴丰燃起希望,觉得黑气不能侵染师父,师父一定有办法收伏这厉鬼。
看马兴丰充满希冀的看着自己,任法正又长叹了一口气,骂了一声“孽障”。
“师父,是徒儿学艺不精,求您救救徒儿和崇阳宫啊。”马兴丰又哀求道。
“为师没有办法。”任法正叹息道,“为师修的是文道,这千年厉鬼,我敌它不过。你看鬼气并不伤我,不过是因为我平生修道谨慎,私德不亏,它靠近不了我罢了。”
马兴丰闻言大惊:“师父,难道就没人能制服这厉鬼吗?”
任法正看着他又怂又自私的眼神,再一次为自己感到悲哀,为什么他辛苦教导几十年,就教出这么个玩意儿!这样想着,他再次叹了口气:“如果你师伯还在,或可一搏,除了他,整个道宗再也没有人能抗衡这厉鬼了。”
马兴丰本来跪在地上,听到师父提起自己的师伯,眼神晦暗不明的闪了闪,跌坐在地上:“那,没救了?”
“有一个人,比你师伯的道行更深,可惜,他被你赶走了,不会回来帮你的。”任法正将他神色的变化看在眼里,看马兴丰这种情况了都不问问师伯能不能找到,冷笑一声,恨铁不成钢的骂。
“什么?”马兴丰愕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您说梁兴扬?不可能,他……”
“怎么不可能。”任法正简直要被自己的徒弟蠢哭了,“当年你师伯……梁兴扬是整个道宗永远不能望其项背的存在,为师豁出去老脸才求了他留在崇阳宫帮你,你却不知好歹,对他的徒弟动手。”他想起遥远的过去,自己的师兄修了邪道,梁兴扬只是挥了挥手,就让自己的师兄彻底没了抵抗的能力,又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么一尊大神,这小兔崽子怎么就给气跑了。
“师父,师父,既然这样,您快让他来救救我们啊。梁兴扬一贯尊重您,必然会听您的。”马兴丰又爬起来,抓着任法正的袍子哀求。
“他尊重我?”任法正直接气笑了,“你是不是瞎?那是他不屑于和我一般见识!我一个毛头小子,我敢让他尊敬?”他气急了,若不是不会说脏话,真想破口大骂。
“不管怎么说,师父,您和梁兴扬关系好,您求求他,他一定会帮您的。”马兴丰紧紧地抓着任法正的袍,“您觉得徒儿不肖,不值得救没关系,您得救崇阳宫啊师父。”
这句话击中了任法正地软肋,他可以狠心不管马兴丰,但是不能不管崇阳宫,不能眼看着玄门祖庭沦为死地。叹了口气,任法正从袖袋中掏出手机,厚着老脸找到梁兴扬的手机号拨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