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解巴巴托斯本性，甚至不知道芙卡洛斯真实情况的人当然会觉得有神明庇佑是一件好事。
但是当国家真正处于魔神指掌之下，人类还是会不知满足，沟壑难填。
二次元尚且如此，更遑论挣扎在伦理与道德的现在。
鹿野院平藏转头问道:“你在渴望神之眼吗？”
鹿野院平藏能够看出宋择端在说混血两个字的不甘，更能够听出他说不堪为伍的怨怼。
身为基因改造人，他们不单单要用自己的身体铸造与异种分割开来的城墙，更因为基因携带了混淆性而与人类隔开。
或许有人称赞他们为英雄，但是在无尽的风光底下，是血腥与杀戮共事，以及诸多的异样眼光。
大抵所有人心中都会有疑问——承接了异种基因的改造人，还是真正的人吗？
人类依赖他们，渴望他们，赞颂他们。
——同样忌惮他们。
只是现如今的世界，无法缺少基因改造人，所以社会上的正面赞颂远远大于诋毁。但是哪怕是对他们充满感激的人，都无法发自内心地将基因改造人视为平等的人族。
这大概是永远刻在人骨子里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哈哈哈，”宋择端没有被揭穿的尴尬，垂下眼帘，平静道，“倘若获得神之眼就可以获得力量，又会有几个人不渴望呢？”
渴望力量从某种方面来说，并没有错。
鹿野院平藏道:“哪怕是提瓦特大陆，拥有神之眼的人也不过寥寥无几。”
“此世确确实实未有神明。”
说到这里，眼下带有泪痣的少年摸了摸自己的发尾，仿佛随口一说，
“世界与世界交叠，或许会有奇迹发生。”
宋择端眼底红色弥漫，一眨眼又重新消失。
他笑着摇摇头，“不说这个了。”
他转而说起了其他事，和鹿野院平藏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
一个小时的时间很快过去，一个呼吸之间，眼前风景重新变幻。
黑夜来临，这一回没了光被吞噬的场景，反而是在夜晚降临的第一时间，就成了黑夜。高高耸立的建筑蒙上一层暗纱般不祥。眼前的道路或许四通八达，更多的还是看都看不清楚，更遑论追溯它们的尽头。
——没有安全时间。
这让鹿野院平藏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还没等几人说什么，此起彼伏的门开吱呀声不断传来。
家家户户房门突然大开，人声鼎沸。
本来安静诡异的画卷好似突然有了烟火气，画上的景象成了真。
穿着怪异但是极其类人的生物三五成群，手心捧着拿着像是烛火一样的东西，照亮寸步之地，面上含笑，互相说着话，有目的向同一个方向走去。
大概因为不是人族，他们嘴里的话不同于任何地球所有已知物种。
不比音节，反而像唱诗一般的冗长华丽。
明明鹿野院平藏和达达利亚他们就站在他们眼前，却没换来任何一个生物惊讶亦或者疑惑的表情。甚至没有人对此有任何情绪方面的表示。
就好像他们几个不存在一样。
宋择端率先上前随手拉住一个，“请问一下你们这是——”
被打断和同伴说话的那人迷茫地看了一眼宋择端，随后便绕开他重新向着同伴笑起来，又开始说话。
宋择端:“……语不同不相为谋。”
说完他就重新回到四人队列。
温承城:……
转头看向一直沉默地鹿野院平藏和达达利亚，“你们怎么看？”
之前鹿野院平藏曾经和一个人说过话，原以为他们是可以交流的。
没成想现在连个话都听不懂。
达达利亚:“接下来我们往哪里去？”
温承城建议:“不如我们也顺着人流走？”
几乎之前所有关门在家的东西都捧着‘烛火’出来，笑意盈盈。
就连筒子楼里那些仿若尸体的东西都出来了，像个正常的人一样，三两成群，悠悠的火光照亮的地方并不多，但是人人手捧一点一滴的火苗，汇聚之下仿若闪烁光芒星星点点的星子，流成一条荧荧长河，明明灭灭动向远方。
这让鹿野院平藏不禁感叹，“真是美丽啊，让人不由得想起烟火。”
达达利亚接了一句，“若说烟花，还是宵宫小姐家的最好。”
“不过，单单只看这里风景，确实很是壮观美丽。”
观望四周，宋择端眯了眯眼，“比起之前颓废的城市，这里更加完好，简直就像是时光倒流，回到了一切发生之前。”
先前他们从血池中挣脱而出时，破坏的范围有些广阔，但是眼前景色分明完好到不能再完美。
没有反驳宋择端话里的猜测，鹿野院平藏也这样想，“跟着人流去看看吧，今天晚上不出意外，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危险了。”
“今夜大概就是一切发生的根源。”
温承城有些不确定，“只是不知道真正的历史上，是今天晚上在前，还是之前的夜晚在前。”
毕竟眼前所有人都是一副高高兴兴、没有丝毫夜晚出门的担忧样子。
这个问题短时间内没有答案。
四个人随便挑了一群人跟在身后，随着他们的脚步向前。
越是往里走，人越多。
经历过一个短暂而拥挤的长路，入目就是开阔的一个大祭坛。
沿着祭坛向上是一层层阶梯，阶梯最底下是一个通体灿金又镶嵌着无数宝石与珍珠的王座。
——与他们在巨人遗迹看到的那个王座一摸一样。
更加巧合的是，王座上坐着的男人同样手握权杖。
只不过权杖最上头空空如也。
而看起来像是个国王的男人身后跟着一排沉默无声而又难以掩饰高大身躯的男人们。
他们应该是护卫，围着王座成了扇形，牢牢将国王护在最中间。
最底下除了一位王座之外，还有其他人正对着男人站立，比护卫们穿戴更加华丽，又比他们的王略显逊色。
越是靠近王，服饰越是华贵。
身上宝石在荧荧烛火的照耀下折射出细碎的闪光。
捧着掌中物的子民步履松快，言笑晏晏，一一随着阶梯占据。
偌大的深坑台阶被照亮，橙黄色的光芒映衬在他们如同丰收般喜悦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