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同光才离开书房不久,孙晓到书房禀:“公子,魏红衣求见。”
苏启一脸讶异之色,孙晓看着苏启:“公子要是不想见,奴婢让她回去,等公子什么时候有空了再说。”
“带她进来吧。”
魏红衣进了书房,俏脸有些微红,朝苏启微拂一礼:“见过驸马爷。”
“请坐,早食用得可好?”
“挺好的。我来找你,是想要出去转一转,但是影卫不让我出府。”
“在这府中,你要学着习惯待在府中,府邸不算小,一至三进你们都可以去走走看看。”
“需要这么提防着我吗?我一个弱女子,在重兵拱卫的驸马府中,还能兴风作浪不成?”
“莫说你的过往和身份还有待查证,单论四进五进对我的重要性来讲,我不让你进,人之常情。”
“你倒是坦荡!你这样对我说话合适吗?”
苏启摇了摇头:“这没有合不合适一说,只有合不合理之说。你该知道,自我赴任将军郡以来,得罪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府中任何人都有可能成为一些人的目标,便何况是你。”
“为什么你总要对我这样说话?你对锦安锦华及一众妾室那般温柔,就不能分我一丝?”
“魏老作为帝师,诗书门第的你为何不见贤淑?”
魏红衣泫泪欲泣:“你以为我想吗?你以为我不想像锦安一样温婉贤淑?”
说完这一句后,魏红衣起身朝着书房外而去。在苏启惊讶的目光中,魏红衣走到书房门口后转身回到书案旁说:“如果你要动手的话,最好赶在年关之前动手,到了年后,等六大庄中的人手齐聚之后,兴许无法阻止他们的阴谋。”
“请坐。”
魏红衣坐到苏启对面,苏启取了茶杯给魏红衣倒了茶说:“我的军政权限只限于将军郡内,我根本无法插手天水郡,除了上奏京都之外,别无他法。”
“那你答应我的事呢?”
“你所说的千余人,只要他们往着将军郡而来,我自会下令接收他们。”
魏红衣从书房离开之时,一脸的委屈,孙晓很是怪异地看着魏红衣的背影消失后才进了书房,苏启抬头看向孙晓笑说:“你这是在想什么?”
“公子,魏红衣真有三十一岁?”
苏启回说:“这我怎么知道呢,是不是觉得魏红衣有些不可理喻?”
孙晓连连点头,苏启无奈说:“你想知道的,我也想知道。”
“好了,别费神了,我一会要去府衙一趟,去安排一下。”
“是,公子。”
孙晓才出书房,刘林捧着一摞拜贴走进书房朝苏启禀:“驸马爷,自你昨日回府至今,已收到拜贴六十三份。还请驸马爷示下。”
“你便先行安排见一见,先把对方意图摸一下底再说。”
“是,驸马爷。”
刘林走出书房的时候,脸上笑意渐浓!一直以来,兢兢业业操持外院诸事,现今驸马能将如此重要的事务交给自己处理,刘林很是开心!
苏启坐在马车中,两队影卫骑行护卫于马车左右。一队巡街老卒远远看见影卫护卫前来的车驾,抬头挺胸站定,长枪稳稳握在手中与身体平直,目不转睛注视着前来的车驾。街道的百姓看到老卒们肃容激奋的神情,不由心头升腾起微妙共鸣,都目送着苏启车驾朝着郡衙方向而去。
孙晓等人端坐马背,朝着老卒们抱拳一礼!老卒高高仰着头,嘴角微微颤抖!
直到苏启的车驾走远,一队老卒才沿着街道继续巡视。街道两旁往来如流水的百姓三三两两议论着:“大将军一战拿下了百鼎七个关城,真是不负常胜将军的威名!”
“正是!有大将军坐镇西关,以后可就不用提心吊胆了。”
“虽然我们生活在西关城,以前听到边境有战事,总担心边军守不住,敌军哪天就来到城下,现在好了!大将军领兵十万镇守西关,百鼎哪里还能讨得了好!”
“以前穹沿那边的行商来到西关,总说大将军的威武事迹,以后就是西关的行商到穹沿去说了。”
三三五五的百姓满脸笑意说着笑着,一老汉说:“以前呐,一到年节,出来置办年货,总担心被偷,现在好了!军爷们把这城中的泼皮们压得吓得只能是躲在家中哭鼻子!”
百姓哄堂大笑!
与老汉同行的老汉说:“我是没想到!好日子来得这么快!大将军才来半年多,家里的口粮居然可以放开胆子吃!这是好日子呀,娃娃们比我们好呀。”
布行的掌柜笑说:“今年手头不紧了吧,多扯身布料!我给你们少算一点。”
“怎么个少算法?”
“之前是四十文一尺,我算你们三十五文可成?”
两个老汉想了想,对视一眼后,一老汉说:“三十二文。”
布店掌柜苦着脸:“两位老哥,今年可是官衙每天都巡视的,要不然年关时节,哪年不是四十五文上下,多少也要给兄弟有个赚头不是?”
苏启一路听着喧闹进了府衙之后,心情倒是好了许多!至少经过半年的辛劳,百姓确实宽松了一点。
苏启到府衙公房边上的小厅坐下不久,邬同光带着衙内一干官员陆续进了小厅,一众官员跟苏启相互见礼之后,苏启开门见山说:“再过几日,便要封印关衙,诸位同僚忙活了一年,也该舒舒服服回家与家人置办年货,开开心心过年。在此,本官提前预祝诸位来年安康福顺!诸事如愿!”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苏启接过孙晓递到手中的茶杯抿了一口,很是惬意说:“此茶,想来诸位同僚都已知悉,是陈仲义老先生集半生苦研之精萃!诸位大人品品看。”
邬同光率先开口说:“汤色透亮清澈,味醇甘香悠远!”
“甜润无比,饮之回味无穷!”
“清香甘纯,神清气爽!”
“…………”
“诸位同僚既然都如此推崇此茶,将此茶自开春之后便严格依照陈老先生之法进行炒制,先行送一批到京都给陛下品鉴,若能得陛下认可,那我将军郡在茶叶一道上也将大有作为!”
“大人,真的能直接进献陛下品鉴?”
“如此上品,怎能不进献陛下品鉴?”
见一众官员都很是兴奋地看着自己,苏启说:“这茶是佳品不错吧?”
众官员点头 ,苏启接着说:“既然如此,陛下必能喜欢呀!”
苏启没有告诉众官员的是,苏启已然送了一批到京都,是驾着锦安锦华花了月余时间专程跟陈仲学习炒制茶叶的名义,特意进献的孝心!待得将军郡的春茶送到京都之后,不说能够将京都茶叶的售卖份额占下三四成,两成总归是有的吧?
一众官员同意了茶叶炒制一事之后,苏启郑重其事说:“以前,郡内茶叶作坊基本都是单打独斗,实在是成不了气候,并且炒制的茶叶,参差不齐不说,造成茶叶的浪费也不是小数目。开年之后由官衙牵头,先行将春茶晒制摇青之后统一汇集到西关城再进行炒制,以确保茶叶品相、口感、包装统一。”
“大人,鲜茶怎么向农户收购?”
“二两一石。要求不超五芽。”
“二两!大人,郡内估计能收不下于八十万石,这么多的鲜茶,要做到什么时候才能做完?”
“便在城中寻四到五处作坊,每处招募八百人,到夏茶采摘时节,心然能够完成。”
一众官员顺着苏启的思路去算了算,若招募四千五百人,一月工银便是九千两,一月吃食要花费两千四百三十两,那三月便要花去三万四千两百九十两!
“怎么,吓到了?”
一众官员默不作声。
“本官给你们算一算这笔账,八十万石鲜茶,从农户家中购进到运到西关城,约需花费一百七十万两银子,若是招募四千五百人,连带吃食,三个月要花三万五千两;添置一应制茶工具八千两绰绰有余!作坊不用出银子,煤炭三月所需五千两足够,能出茶砖约九万石,每石四十两,得银三百六十万两!刨去开支大约还有一百八十余万两。”
鲍荣眼睛圆睁:“大人,真能卖到每石四十两?”
“肯定能!诸位都有喝过东南几郡的茶吧?一石茶到了京都之后,可是卖到了六十到八十两不等的价格,我们这么好的茶以四十两一石卖出,行商绝对是争先恐后前来。”
邬同光、鲍荣、管栋、岑州州、祝舟、宣桐、顾瑞成不约而同在想的是,大人可是驸马爷,如此成竹在胸,听驸马爷的便是,如果真能像驸马爷说的这般,不但能够让四千五百人常年有事做,而且以后郡内每年能够多出两百多万两银子的进项!好!
“春夏两季的茶叶采摘,务必要交代到每镇每庄每村!要严格执行采摘要求,确保生鲜茶叶芽数,也就确保了茶砖的品相及口感。另外便是收购茶叶的一个准则必须确保!官衙直接向农户收购,纵是有地方需要由行商代为收购,行商只能在运送一环获利,若是有人胆敢伸手,本官送他去挖煤。来年开春之后,这是要务之一。”
一众官员听了苏启所言,俱是心头一凛!看驸马爷这架势,还是规规矩矩办差,千万别犯迷糊!自从驸马爷上任郡守以来,从来未曾拖延俸银发放,安生日子最重要!
管栋作为户司使,最为头疼的无非是便是银子!一旦启动制茶,便意味着要拿出两百万两银子从农户手中收购茶叶及茶叶作坊开展诸事,管栋再三思量,只能开口:“大人,如今银库中虽有银子能够支撑制茶,可那是年后要上缴国库之用,银子从哪里来?”
“此事本官会上陈户部,上交国库的银子延至明年年中,届时由督商司及户房官员与行商一道在京都直接将银子缴往户部。
“大人此法甚好!下官记下了。”
邬同光等人忍不住想要发笑,管栋这马屁实在拍得不高明!可是人家驸马爷上陈户部禀请延后半年再往国库交银一事,也就驸马爷能干成这事。
邬同光调整了一番之后,压下笑意说:“大人,若是官府这般大张旗鼓制茶,那郡内原本制茶的一些作坊主怎么办?”
“其一,他们不可能出得了二两银子来购进一石鲜茶,当然若是他们愿出,那便随他们去,各做各的便是。其二,若是与他们对碰,也并非没有好处,逼着他们提升制茶的工艺及品质,完成将军郡茶叶的蜕变!都能卖到四十两银子一石,于官府于制茶作坊都是好事。”
苏启环视众人一圈之后,语重心长说:“诸位同僚,本官有些地方不近人情,本官自知。然本官心头之牵挂,想必诸位心知肚明,若是大战骤起,将需要全郡百姓同心齐力,方能确保我军粮米、辎重运送,若与百姓离心离德,纵是我军神勇非常,终将独木难支。”
众官员听到苏启推心置腹的这些话语,不由齐齐点头。
“诸位既为百姓日夜操劳,本官也不忍诸位辛劳之余,还为米粮忧心,若能同心协力取得茶叶作坊功成,本官将会考虑对官衙上下进行米粮贴补,以慰全体同僚为民奔忙之苦。”
邬同光一众官员听了苏启的话,喜忧交加!
“大人,皇朝历来便没这先例,若是大人如此施为,恐招致百官弹劾。”
苏启看了邬同光等人一眼:“这在本官看来,实是平常之事!若我将军郡一众官吏衙差皆能持忠秉正为民,理当有此殊享,并不为过!官吏衙差俸银齐发,又有米粮贴补,若有人依旧不做人事,索扣贪贿,那本官无需再作容让。”
邬同光一众齐齐起身:“谨凭大人所令行事。”
“诸位请坐。下去以后,议一议米粮贴补级额,议定之后报与本官。”
“是,大人。”
“本官今日还有一事要与诸位相商,各庄建窑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