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二人随吾进来。”
整个大殿金顶彩壁,辉煌庄肃。
墙壁上,隐约可见各色壁画,一左一右八根浮雕玉柱,图腾满布,墙壁角落,烛火熠熠。
正前方高堂上,摆着三面镂空雕花的宝座,正中那位置,坐着一位满头华发,髭须皆白,广袖绛紫长袍的老者。
“掌门,我将他们二人带来了。”
老者点头,捋捋白须。
岚絮真人踏上高堂,坐于老者左侧。
“陆青寒拜见掌门!”陆青寒弯身恭恭敬敬抱拳垂首。
老者点点头,陆青寒随即偏首看向邱杳杳,不停使眼色。
邱杳杳却不为所动,只颔首道:“邱杳杳见过掌门。”
首座上的老者弯起眉眼,忽而从高堂位子踱下阶梯,走近仔细打量邱杳杳,笑得更加和蔼。
“十数年未见,故人一切安好?”
故人?
这玉涧派掌门,莫非见过自己?
她确定她是第一次见到玉涧派掌门。
“你是……?”
陆青寒听罢此话,有些惊讶,余光看向邱杳杳。
邱杳杳与玉涧派难不成还有渊源?
“吾乃玄肃,是玉涧派第八代掌门,小友稍后叙旧。”
玄肃掌门看向陆青寒,“听弟子来报,青寒有事求见于吾。”
陆青寒收回目光,径自走上前,将在清泉镇所发生之事,一一回禀,说着俊颜爬上几抹愧色。
“青寒自知此事皆由一人引起,还将掌门所托之事未能完成,青寒甘愿解除魇魅之术后,再回师门主动领罚!”
玄肃听罢,摇了摇头,捋捋胡须,将陆青寒的身子扶起来。
“除魔卫道本是玉涧派弟子职责所在,吾深知并非汝之过。这魇魅之术并不难解,我已着人去藏书阁取古籍。何况,吾交予的任务,已然完成。”
完成了?
陆青寒稍稍愣住,随即一脸喜色。
“那青寒岂不是有资格成为正式弟子了?”
玄肃笑眯眯捋捋胡须,“哈哈哈!寻人一事不过是柏清闭关前嘱咐于吾,考验你的任务。无为总夸赞你天资聪颖,成为正式弟子不过早晚之事。”
陆青寒忽而不解,“掌门不是命青寒去清泉镇寻找一位叫做余阳子的人?可晚辈却并未找到那余阳子。”
“这余阳子一事,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玄肃说罢指了指邱杳杳,“青寒何不问问这位小友?”
问邱杳杳?
问她作甚?
邱杳杳静默良久,见三双眼睛落在身上,陡然弯唇浅笑,笑中藏着狡黠。
“之前担心道长是个江湖骗子,故而说自己并不识得余阳子。”
小姑娘凑近将声音压的极低,又轻又细,多了些娇俏顽皮,如同山间若隐若现的精灵。
“道长言而有信,并未负了之前在邱府的承诺,这算是山鸡的谢礼!”
山鸡……谢礼?
陆青寒莫名心虚看向玄肃与岚絮,生怕这“山鸡”二字被眼前两位听了去。
邱杳杳清了清嗓子,一脸正色。
“这余阳子本是玉涧派的余阳真人。”
“余阳真人入道之前,曾有一俗名,名唤邱运杰,正是我的曾祖父。”
“你!你是……”
陆青寒一瞬错愕。
邱杳杳很满意他眼中的惊讶。
“怎么?道长以为发生魇魅这样的事,若不是道长告知玉涧派弟子的身份,我爹娘顾及曾祖父的面子。”
“就凭阳阳此番境遇,我爹娘可不会有这般好脸色好态度,同道长说上一二!”
原来,如此……
难怪她刚来玉涧派时还阴阳怪气揶揄自己。
她表现的样子,也不像是被迫而来,倒像是请她来似的。
敢情邱杳杳从一开始就知晓一切,根本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这丫头,鬼心思可真多!
陆青寒忽然觉得自己一路上都像被人拿捏着,这感受可不怎么美妙,正膈应的慌,却听小姑娘继续凉凉道。
“可惜……很不凑巧。曾祖父五年前,就已驾鹤西去。他老人家,若是想见一面,也是见不到的。”
岚絮真人听罢十分吃惊,“余阳真人,早年与掌门可是同门师兄弟。吾闻其道法高深,又精于堪舆风水卜卦之术,是那一辈的翘楚,早就可以入道羽化,又怎会如此?”
玄肃十分镇定,正色道:“岚絮,莫急,让邱姑娘把话说下去。”
邱杳杳听闻岚絮真人的话,心头有疑,“曾祖父从未同邱家其他人说过那些往事,也绝口不提当年他与玉涧派的事情,仅透露过其身份。”
“只是五年前,曾祖父像是知晓自己大限将至,主动躺进了棺材里,挥退众人,独留话于我。”
“曾祖父只说日后机缘到了,自会有玉涧派的人来寻他,命我不论如何,都要一道前去,务必相帮。”
玄肃捋捋胡须,眉心一蹙,颔首感慨,“大师兄重情重义,依旧还是心系玉涧派。”
“杳杳所知,仅于此。”
玄肃颔首拧眉,略有所思,“大师兄本不是藏锋敛锐之人,既然并未将前尘往事据实以告,许是有什么隐情,也犹未可知。”
邱杳杳陷入回忆,脸上涌出几分怀念。
曾祖父待她最是亲切。
即便不是遵照曾祖父生前所托,自己早晚都要来此地,既是提到曾祖父,她无论如何也要知晓一二。
“不知掌门可知曾祖父在玉涧派的过往?”
玄肃负手而立,沉默良久似有顾虑。
一旁的陆青寒听罢,暗忖自己之前的判断有些鲁莽。
若是按照邱杳杳的说法,那她确实与玉涧派颇有渊源,而且这渊源还不一般。
只是余阳真人还能未卜先知这些身后事,那这个邱杳杳……
兴许还真有些本事。
星眸中暗流涌动,陆青寒重新审视起邱杳杳来,对这个小姑娘不禁有几分刮目相看。
“余阳子的过往……曾经是不可提及的禁忌,小友依然想要听个清楚,问个明白?”
邱杳杳点点头,脸色未变,“当然!曾祖父既是留了话,定然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