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着习惯他还是不喜欢开灯，在黑暗里懒懒坐在沙发上，浑身都是疲倦感。
休息了一会，陈淮书从包里翻出一个手机，他迎着窗外的昏黄路灯看了看，这是林瑞承还他的手机，上面除了一些指纹印子外没有别的痕迹。
他将手机放在茶几上，把玩了一会儿，随即在茶几下的一个柜子里找了一些工具打开手机，手机内部构造完全显示在眼前。
在光线昏暗处，任何一点亮光都异常显眼。
手机一角处一个红光时不时亮着，在这客厅里像一个信号灯一样。
他将这个小东西拿出来，随手丢在桌上，又用旁边的一个小锤子。
“啪！”
这个科技小玩意儿完全被砸烂。
陈淮书看也没看用纸包成一团瞄准远处的垃圾桶，随着一个空中抛物线形成，完美地丢进垃圾桶里。
压根不心疼，毕竟某些信息已经知道了。
片刻，一阵突兀的铃声响起打破寂静，陈淮书拿出手机，屏幕上亮起一串熟悉的数字，陈淮书犹豫一会儿，最终还是接听放在耳边。
“淮书？”
陈淮书抿嘴，轻声应下，等着对面的话。
“最近过得怎么样？”
“没死，还能活。”
对面深吸一口气，肃然说道：“你又这样说话，我是说——”
还没等对面说话，陈淮书直起身不耐烦说道：“每天都在吃药，病情没复发，稳定得很，没事我就挂了，至于你说的那件事我不会同意，哪怕你带着我爸在我面前骂我也不行。”
连续不断的一段话堵得江莹哑口无言，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儿子就成这样，好像从小时候就这副样子，整天不喜欢说话，一开始还以为自闭症，带去看医生却什么都没有。
“你最近还有保持写日记的习惯吗？”
闻言，陈淮书瞥了一眼放在花盆旁的厚本子，“有。”
江莹舒了一口气，“记得要写，毕竟要给医生看。”
陈淮书一阵烦闷，他的声音不自觉提高：“医生在加拿大，估计是看不到了，整日写有什么用，干脆出一本书寄给医生算了，让全世界都知道你儿子是个疯子。”
江莹被他这话激得一口气喘不上来，虽然陈淮书经常这样说自己，但是作为母亲还是无法做到平静。
“所以我让你来这里继续治疗，像以前一样。 ”
“我说了几百次了，我不要，别逼我。”
说完，直接挂掉电话，关机将手机丢在沙发上，一个人仰着头看着天花板。
静静待了片刻，陈淮书想起什么一把抓过手机又开机。
上次考的半期成绩出来，林瑞承的成绩不上不下没什么起伏。
他和方逸宁抱着手看着墙上的时钟和一旁贴着的醒目的倒计时。
“林瑞承。”
“嗯？”
“要是考不起我带你回家养猪吧，听说这几年的价格上涨了一点，应该能赚钱。”
林瑞承无奈地看了一眼方逸宁，“谢谢。”
“林瑞承，有人找。”
同学敲了几下他的桌子，林瑞承点头说了一句谢谢，就往外面走去。
在外面只看见何屿一个人，他忽地有些不太想靠近。
“你伤好了？”
何屿扭过头，脸上原本的乌青已经消除了，和以前的样子别无二致。
他将搁在栏杆上的一沓卷子递给林瑞承，上面都是密密麻麻的字迹，每个题都有极其详细的步骤。
“你做完了！”
“没什么的，恰好上面的题多多少少会做一点，这次的考试考得怎么样？”
“一般。”
何屿用手乱揉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没有失常就很好，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至于上次给你的那些资料你慢慢写。”
“好。”
林瑞承一一翻过那些卷子，注意力逐渐往上面集中，他将卷子递过去，指着一个题目问何屿思路。
两个人凑在一起仔细地分析题目和信息，对于不容易理解的，何屿还找了几个生动的例子加上动作给他解释，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笑声朗朗。
何屿看了一眼周围，在他的耳边低声问道：“五一你有空吗？”
“也许吧，你有什么事吗？”
“想带你去放松一下，怕你压力太大。”
林瑞承没回话，要是乱七八糟的事情远离他就已经谢天谢地了，那才是没有压力。
“没关系，到时候在说吧。”
何屿无声说了一句再见便挥手离开了，林瑞承也回去教室坐着。
今早上开始说话的时候口腔就莫名的痛，一抽一抽的。
林瑞承借来一个镜子，用舌头顶了一下发疼的地方，再张开嘴用手轻微翻开嘴，一个白色的小圈在红色的口腔处十分扎眼。
原来是长了一个口腔溃疡。
他有些郁闷，估计这几天吃饭都没食欲了，又仔细看了看那个白色小点，仿佛唇上也传来隐隐约约的痛觉，脑海里都是那个窒息的吻。
几乎是又羞又恼，陈淮书果真是狗吧，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给自己划破了口腔薄膜。
把镜子往下一盖，溃疡时不时刺激着神经传来刺痛，一摸还是热而潮湿的。
就如同昨天激烈的事情。
继续回想只会更心烦，他从桌子旁抽出一张刚发的还带热气的卷子，拔开笔盖就准备写，可是低头一看那些字都认识，句子也认识，在脑中却是一团浆糊，什么也分析不出来。
郁闷极了，他放下笔，双臂围在桌上准备埋头休息一会儿，头还没碰到手臂，脑门上就被一只手按住放不下去。
林瑞承有些生气，一双幽怨的眼神看过去——是似笑非笑的陈淮书站在他桌前。
手不仅放在他的额前还轻微揉了几下，像是在摸一只狗狗。
林瑞承没好气地打掉他乱动的手，白净的手背上瞬间浮现浅红色。
教室里还有不少人，纵使再想直接发脾气也得忍一忍。
他闭嘴不说话，一双眼睛往窗外看去，看山看鸟就是不看眼前的大活人。
“学长不舒服吗，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林瑞承皱眉，狭长的眼也渐渐圆润起来。这个人是怎么当作一切都没发生过的，他没有羞耻心吗？！
心里一股别扭劲让他继续保持沉默。陈淮书也丝毫没有察觉到一般。
嘴角处传来柔软的触感，林瑞承冷不丁往后一退，椅子在地板上摩擦发出极其刺耳的声音，引得不少人往这边看，目光里还带着不耐烦。
林瑞承轻声说了一句抱歉，只看见一脸无辜的陈淮书。
终于是忍无可忍，林瑞承竭尽全力控制音量，从牙齿缝里磨出两个字：“你发疯也不看场合的吗？”
陈淮书低头看了看他桌上的书，乱糟糟的堆在一起，他耐心地一本本给林瑞承放好。
林瑞承一惊，就要伸出手去阻止他的动作，指尖才碰上他的手就如同触电一样猛然收回来，悬在空中的手有些尴尬，又慢慢放在书面上，闷声闷气说道：“我自己会收。”
本来自己就是懒的性子不想收，而且一旦真的收整齐了自己反而还不容易找，毕竟没人比自己更懂自己的狗窝。
胡乱收整齐后，陈淮书却将那一踏书往旁边一推，留出一个位置，在方逸宁懵逼的眼神中直接坐在林瑞承的桌上。
虽然只坐了一角但却全然挡住了林瑞承的视线。
林瑞承结巴问道：“你到底要干嘛？”
陈淮书微微弯腰，两人近在咫尺的距离让林瑞承血液逆流，脸色都白了。
陈淮书又从旁边拿了一本书掩在两人的脸旁，从外面看不到两人的脸，只能看见黑色头顶和身体。
“什么这么好看让学长一直看，都不看我了。”
林瑞承整个人哪里还说得出来话，他本来想用眼神向昏昏欲睡的方逸宁求助，余光瞥见却被书挡住了，这下好了，他围出来的空间又只剩他们两个人了。
嘴角旁又是落下温热的触感，林瑞承的眼睛有些泛红，头一次被流氓调戏。
“学长不说话一次我就吻你一次，反正离上课还有一会儿，还是说——”
陈淮书用指尖轻轻抚摸林瑞承的下唇，将粉红色的唇往下一按泛白。
“其实学长是想像昨天一样亲这里？”
林瑞承逐渐找回理智，冷眼对上陈淮书，“其实我现在想像昨天一样揍你，毕竟没揍爽。”
陈淮书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一样，说话的气息喷洒在林瑞承的鼻尖，嘴角微微向上：“这种话在床上说比较好，嗯？”
“另外，也要放五一了，学长要不要回老家去看看妹妹？”
说完，他发觉林瑞承的身体在微微发颤。他又凑上前去在林瑞承的鼻尖落下一个轻柔的吻，像是安抚自己心爱的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