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女儿,人家娃儿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怎么会天天来咱这里。”屋子里,蒋昆仑安慰女儿道,“你放心,小树那孩子不是小气之人,不会因为你不让他碰那个箱子就生气的。”
说完,他又斩钉截铁地说:“蕴儿,你做的很对,不管是谁,爸爸不在的情况下,都不能动那个箱子,记住,不管是谁,绝对都不能动那个箱子!”
“可他为什么两天都不来借书了,”蒋菡蕴依旧不依不饶,“哼,这个臭闷蛋儿,看上去满上进的,谁知道也是一个没长性的家伙,这才学了几天,就开始偷懒了。”
“好了,乖乖女,早点睡吧,爸爸去外屋了,说不定明天一早,小树就会来找你了。”蒋昆仑来到窗子前,关上两扇花格窗,“Good night,Baby。”
“哦,那好吧,Good night.,Daddy。”
屋里的人都睡下了,梁小树也不好意思还待在树上,悄悄的又爬下树,向自家的屋子走去,脑子里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蹦出来,搅得他心神不宁。
菡蕴说她几天没跟自己见面了,那前天晚上和他一起去憨包泉的是谁?不是蒋菡蕴,难道是鬼吗?鬼!小树脊背一阵发凉,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应该不会,菡蕴多半是骗他父亲的,因为害怕他责怪自己。
唉,算了,不想这么多,都要离开这里,再也见不到她了!想到这里,女孩儿那张俏丽的圆脸便不时浮现在他眼前。
真的要离开娄梁村了吗?虽然在这里的记忆并不全是美好的,但是一旦要离开,心里还是有些不舍,这里毕竟是他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
老汉不是还和娄荣生约好了要去憨包泉底下找东西的吗?
娄荣生?憨包泉?下一步棋?梁安左?
想到此处,原本拧在一团总也理不清楚的事情一下子有了头绪,梁小树想明白了,老汉背的那个黑锅,一定是娄家父子搞的鬼,就连那个梁安左变的老变婆的谣传,多半也是他们整出来的,就是想要逼老汉下憨包泉替他们找东西。
原来,老汉要自己先走,就是希望自己能平安离开,不想让他参与到这个事情里来,至于说老汉会不会到碰头地点去,完全就是一个未知数。
“老爹,你千万不要一个人上山去,一定要等我,娄荣生没安啥子好心!”想清楚了事情首尾的梁小树心里呼喊着,快步朝家里的方向跑去。
当梁小树路过村中祠堂的时候,迎面跑过来几个手持灯笼的人,面露惊恐,神色慌张,一边跑一边叫唤着:“有鬼啊,有鬼啊,老变婆从憨包泉里跑出来吃人了。”
那几个提着灯笼的人有梁小树认识的梁荣桂和梁荣江俩堂兄弟,还有两个不甚熟悉的人搀扶着一个受伤的人,这个伤者小树依稀也认得,叫娄显宗,比他大四、五岁,小的时候经常欺负自己,上次在祠堂里议事的时候,说半夜遇到从祠堂里面翻墙出来的鬼影的人也是他。
他们跑到梁小树面前的时候也不停留,跌跌撞撞地从他身边擦身而过,就像没看见他一样,其中一个人的身体还朝小树直撞过来。
梁小树根本就没想到他们居然会对自己视而不见,来不及躲避又喊不出声音,只好眼睁睁的看着那人撞向自己。
可结果却让他又吃了一惊,那人的身体直接穿过自己,朝后面跑去,就像在憨包泉底世间人碰不到自己身体一样。
老天,这又是咋回事儿?梁小树瞬间石化了,难道在外面这个真实的世界里,他也变成了那个“量子能量体”?还是,他根本就是在幻境中?
那几个人慌慌张张的一边呼喊着,一边拼命敲击祠堂的大门,唤醒了祠堂的看守人,过了一会儿,祠堂的鼓声便刺破宁静的夜空,在村庄里响起。
睡梦中的村民们被鼓声惊醒,三三两两的披衣而起,往祠堂里赶来,族长娄安贤、长史梁富琛来了,娄梁两姓的管事娄乐鉴和梁安然来了,族里一大帮的青壮年男子都来了,就连那些外乡人也陆续来到,包括里正石国良、南北两个政府的专员郭弛铭、王志强,还有一直跟随在他们身边的护卫。
这群人要么手里举着火把,要么握着锄头、木棒,那些护卫们还两手端着长枪短铳,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又发生什么事情了?”赶到祠堂的人们纷纷打听。
“听说是老变婆从憨包泉里跑出来了,还伤了人。”听到一点消息的人说。
“大家莫慌,先听荣桂讲一讲事情经过。”长史梁富琛指了一下那几个最早到祠堂击鼓的人,点了梁荣桂的名字。
梁荣桂是一个中年汉子,眼里还带着几丝尚未褪尽的惊惧:“自打族宝丢了以后,族长就安排我们几个轮流在夜里值更,今天晚上是我和荣江他们几个。大概丑时三刻以后(夜里3点左右),我们走到村尾的时候,突然从山上蹿下来一个黑影,一瘸一拐的,但是跑得却是极快……”
站在荣桂身边的荣江忽然接口道:“不是跑,是在飞,那个怪物脚没有落地的。”
荣桂看了荣江一眼,点点头:“是的,它比我们都要高一头,起先我还以为是长得高,后来才发现下面脚离开地面有一尺多。”
“后来呢?那怪物进村了吗?”围观的众人问道。
“没看的太清楚,它伤了显宗以后就跑了,只隐约看见好像是跑进了村尾的第一个屋子里就不见了。”荣桂回答。
“村尾的第一个屋子?”人群里有人问,“那是谁家?”
“那是梁己亥家。”另一个人说。
梁己亥?独臂老汉?他走路不也是有点瘸吗?这是多数人心头涌出来的念头。
这个时候,站在祠堂外围的人惊呼了一声:“看,那个地方有火光。”
大家闻声看去,村尾方向的天空亮了起来,那是被火光照亮的。
“走水了,大家快去准备木桶。”梁富琛大吼一声,冲向祠堂的杂屋,从里面找出几只木桶分给众人。
醒悟过来的其他人也急忙跑回自己家中去取盛水的工具,随即人群开始向村尾聚集。
发现走水的第一时间,梁小树便撒腿往村尾跑,“老汉还在家里呐,那个地方出了事,老汉独自一人在家里岂不是很危险!”
很快他便冲到了自家的吊脚楼前,眼前火光冲天,那栋破败的小楼,此刻已经被火海完全覆盖了。
“糟糕,老爹还在不在屋里?要是在着火之前跑出来就好了。”
刚才还念叨着要老汉不要独自离开,现在却希望他早点从里面逃出来。
他仔细辨认着火场外人群中的每一张脸孔,希望能从中找到老爹的模样,可惜找来找去,没有找到。幸好在场的所有人都看不到他,他可以恣意在人堆里横冲直撞,也不担心被人碰到而发现。
“这里是如何着火的?屋里有人吗?”族长娄安贤问最先赶到的人。
“不知道家里有没有人。”首先到达火场开始救火的是住在前面不远处的娄荣骏和凤台一家人,听见族长询问,凤台回答道,“这火起的太快了,唉,可怜己亥这爷俩,不晓得他们跑出来没有。”
“凤台大婶,闷蛋儿在不在里面呀?他是不是早就跑出来了?”刚刚赶到的蒋菡蕴一脸焦急的神色,向梁凤台问道。
菡蕴身后站着她的父亲蒋昆仑,他双手握住女儿的肩膀,安慰道:“凤台大姐刚才说过了,她来得晚,也没看见,蕴儿,放心吧,闷蛋儿那么聪明伶俐,一定早就从屋子里出来了,这时候说不定被哪家接走了。”
蒋菡蕴挣脱父亲的手,在人群里到处寻找梁小树,一边找一边喊:
“闷蛋儿,你在哪儿?快出来啊,别吓我!”
“大哥,你看见闷蛋儿了吗?”
“大叔,闷蛋儿是不是去你家了?”
呼喊到后面,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
“我在这里呀,我没事,菡蕴,我早出来了,”小树心里拼命地回应着小姑娘的呼唤,可惜他发不出任何声音,她也完全感应不到。
尝试了多次,无奈之中的梁小树最后只好放弃了与蒋菡蕴的沟通,返身冲进大火中摇摇欲坠的吊脚楼,老汉梁己亥可能还在屋里,小树要救他。
他仗着自己是一具没有躯壳的能量体,一头扎进了火场里,想去寻找梁己亥的下落,在他扑入火场的瞬间,眼前一暗,身体被腾起的火焰猛的弹射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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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小树又回到了四号房间的门前,刚才发生的事情就如南柯一梦,他的手还放在门上,似乎正准备推开房门。
收回双手,他在脑子里回忆了一遍四号房间的经历,便毫不迟疑地走向第五个房间,他发现,看到的,听到的东西越多,他的脑子就越清楚,之前如乱麻一样的局面也渐渐理出了一些头绪,他相信,真相已经离他越来越近了。
夔神到底是什么?由哪两部分组成?
它有什么神通,为什么会引来这么多人的觊觎?
爷公梁安左究竟去了哪里?
老汉梁己亥是否已经葬身火海?
现在的梁小树很好奇,接下来的第五间房里,又会出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