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一个很凶险的梦,梦里五鬼追着我,我带着浑身是血的宋裕在山林里四处逃命。
“不!”
我从梦中惊醒坐起,大汗淋漓。
天已经蒙蒙亮了,吴小小睡眼朦胧地看着我:“江姐姐,你是做噩梦了吗?我去给你倒杯水。”
我喝了茶水,心跳才慢慢缓下来。
一想到梦里宋裕那浑身是血的样子,我就莫名其妙的良心不安。
果然人不能太重情义,只要我没有道德,就不会被道德绑架。
本来我是可以直接离开天剑云宫的,因为他,我才受了这场无妄之灾。
说是他还了我的救命之恩,我又何尝不是受尽苦楚?
是他自己要来梧州找死的,我没让他来,也不希望他来,更不知道他来。
他若因此而死,我也应该放个炮竹庆贺才对。
想起宋裕在地牢里差点掐死我的事,我冷笑了两声。
死了也是他活该。
嗯,对,就应该这样。
我躺回床上,合眸睡着。
“小姐,老爷说吴小姐家里人放了信鸽过来,叫奴婢们将信鸽关到笼子里,请吴小姐亲取呢。”
门外有婢女说道,吴小小连忙开门将笼子提了进来,门缝里飘进些许寒气,我连忙捂紧了被子。
“江姐姐,我娘亲来信了,信中说我爹大破南越国边境,长驱直入,占领了关山以北的二十余州,南越国递了降书,遣派了求和的使者和人质与我爹一同回皇都!”
吴小小的爹是北陵国的镇远大将军,一把弓箭一柄长剑可抵千万将士,征战沙场多年,论武力值,天剑云宫的大师父恐怕都不是他的敌手。
“南越国降了?!”
看着吴小小拿着信件活蹦乱跳的样子,我笑着开口说道:“你赶紧准备出家做姑子吧,等哪日老皇帝给你赐婚,你就知道哭了。”
虽说是玩笑话,但我是真心实意劝她早日脱离苦海,毕竟南越国降了,他爹镇远将军是大功臣,皇恩浩荡,少不了笼络。
吴小小脸上红彤彤的,笑得甜美:“我才不要做姑子呢,我要嫁给太子哥哥。”
太子哥哥,太子哥哥,真是没救了。
“你别嫁给他,算我求你,嫁给城门口卖肉的屠户都比那几个姓宋的好。”
你太子哥哥还花钱让我杀他的弟弟呢,今日能杀弟弟,明日就能杀妻子,往后指不定能干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呢。
“江姐姐,你根本就不懂,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我从小就喜欢他,只远远的看见他就欣喜,看见他身体康健我就安心。”
是,我确实不懂,我只知道恋爱脑是绝症,治不好的那种。
“就像七殿下,他不顾风雪,只为远远看上你一眼,知你并无大碍,他就安心地离开了,这就是情。”
说她自己就说她自己,怎么又扯到宋裕身上了?
“吴小小,我现在就用针把你的嘴缝起来!”
我把吴小小抓回床上,挠她的腰肢,笑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就算你将我的嘴缝起来,七殿下对你有情有义是真,你对他无情无义也是事实!”
“他只是利用我。”
“照姐姐所说,利用完你,你的生死便不再与他相干,你死了,他应该开心才对,为何还要大费周章,冒着生命危险送你回来?不远万里都要亲自看你一眼?”
吴小小言辞恳切,面色严肃。
我天,恋爱脑休想传染给我。
“宋裕就是个喜怒无常的疯子,他做的事正常人理解不了,我也不想理解,我只希望从此与他再无瓜葛。”
“我娘信中还说了,我爹半月后就会启程回皇都,彼时我爹会改道经过梧州,顺路接我回家,七殿下若是与军队一起,定会平安回到皇都,只是看姐姐愿不愿意将此事告知于他。”
告诉他?我怎么告诉他?
我连他现在是不是身首异处都不知道。
况且宋裕就是个为了皇位不择手段的阴险小人,在他眼里,捏死我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也许柳银子说的那些话也都是假的,不过是宋裕想让我自投罗网的手段。
若我真去找他,那才是羊入虎口。
说什么我都不可能去的。
“我只需把南越国归降的消息放出去,以宋裕的聪明才智,若他还活着,自然会想到与军队一起回去。”
我躺在吴小小的腿上,任由她拨弄着我的头发。
“还是江姐姐聪明,若七殿下有幸活着,便会返回梧州知府等待军队,你也不用去找他,他便会来找你了。”
合着我不去找他,他就要来找我是吧?
比起与他相见,我更希望他现在已经是五鬼的刀下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