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越国归降的消息不胫而走,梧州已经陷入了一片欢悦的气息。
街道之上张灯挂彩,在这白茫茫的大雪里看去,分外好看。
喝了半月的药,我身子几乎已经大好,经脉虽受阻,但内力仍在。
吴小小闹了几天,非要去茶楼听戏,架不住她一个劲地撒娇,我便答应了。
“书接上回,张生普救寺初见相国小姐崔莺莺,一见钟情,却无计亲近,恰遇叛将率兵围寺,强索崔莺莺为压寨夫人......”
我倚着脑袋,无心听书,警惕地观察着茶楼里的每一个人。
目光定格在对侧一位衣衫凌乱的男子身上,年纪看着不大,约莫二十余岁,身上佩戴之物却价值不菲。
他嘴里叼着毛笔,头发凌乱,还时不时看向我们这边,有一笔没一笔地在纸上涂着。
他身后的中年男子怀里抱着一柄剑,中年男子本来闭着眼睛,似乎是感受到我的目光,他陡然睁眼,眼中杀气四溢。
我不禁浑身一震,连忙别开眼。
好家伙,想不到这梧州城里还有江湖高手,还是先走为好。
“吴小小,我突然觉得不舒服,今日我们先回去,明日再来看吧。”
“好吧。”
我牵起吴小小的手就走,刚到转角处准备下楼,就被那个衣衫凌乱的男子拦了下来。
“别走,千万别走,我就差一点点了,相信我,真的!”
我觉得他脑子有点不正常,但看着他身后那个凶神恶煞的中年男人,忍住了想骂人的冲动。
“你这男子好生奇怪,我们与你素不相识,你为何要拦着我们?让开!”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吴小小就一把推开了他。
男子被吴小小推了个踉跄,却也不恼怒,笑嘻嘻地又跑回来说道:“是在下唐突了,在下姓延,单字舒,年二十三,江南人士,游历至此,方才见二位佳人,便突发灵感,作了一幅画,现下画作已完成大半,只差最后几笔画完,能否请二位喝杯茶,此画就送给你们,如何?”
“当真?!”
吴小小捂着嘴,惊呼出声。
“我延舒从不骗人!”
延舒拍了拍胸脯,咧嘴笑着,露出两颗可爱的虎牙。
“小小我们还是......”
我话没说完,吴小小已经跟着延舒走了,我叹了一口气,赶紧跟了上去。
屏风之后的案上摆着一幅新画,画中女子倚在栏杆上,一只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拿着果子,寥寥几笔就将女子的天真烂漫勾勒出来。
不愧是江南才子延舒。
但怎么将坐在女子对面的我一笔带过了?我是不配出现吗?
“你画的是我吗?!”
吴小小指着画,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又惊又喜。
“这是我笔下的第一幅女图,不足之处,还请姑娘指出。”
“没有没有,你画的很好,我居然这么可爱吗?”
延舒笑着递给吴小小一杯茶:“所画不足你十分之一。”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旁若无人。
吴小小接过茶,脸上浮现出些许红晕,正要喝时,我轻咳了一声,吴小小看了一眼我,就将茶盏放在了案桌上。
“家中还有急事,劳烦延舒公子了。”
我说完,朝着延舒欠了欠身。
延舒连声答应,拿起毛笔沾墨,又在画作上勾勒出吴小小的发丝的弧度。
“娇羞花解语,温柔玉有香,便借今日说书先生之语题字,如何?”
延舒说罢抬起头,那双眸子里满是激动。
吴小小红着脸,点了点头。
延舒字迹飘逸,不受拘束,自成一派,颇有几分大家风范。
我以为就这样就结束了,延舒却突然咬破手指,从胸口掏出一块印章,沾了他的血之后印在画作上。
我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从前的画,都是这样印的吗?”
吴小小一脸娇羞,争着答道:“延公子的画以安神草粉入墨,以血作印,这是他的特点,所有的画皆是如此呢。”
安神草粉,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延舒将画卷递给吴小小:“此次在外游历一年,安神草粉用尽,此画并未以安神草入墨,还望小姐不要嫌弃。”
”不会不会!能得见公子,是我之幸。”
吴小小抱着画卷,朝着延舒微微欠身,脸上潮红未退,十分可爱。
姑奶奶,咱赶紧走吧。
我偷偷扯了扯吴小小的衣袖,吴小小明白了我的意思又说道:“今日家有急事,以后若有机会,一定请公子喝茶。”
磨叽,读书人就是磨叽。
延舒咧嘴笑着,朝我们拱手一拜:“能否有幸得知姑娘芳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