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大厅,李瀚海紧绷着一张脸,黝黑的脸膛显得愈发阴沉,带着一股倔强之色,眼神凌厉,透着强行压制下去的怒气。
行至大门,一阵风吹过,阴沉的脸上忽然出现一抹难以掩饰的自负神色。
“将军。”
杨廷和就在门口等着,见他出来,急忙迎了上去。
“我们走!”
李海涵一开口,就是要离开将军府,而后不等杨廷和回应,大步流星向前走,仿佛想逃离将军府一般,杨廷和心想,肯定是出事了。
于是杨廷和点了点头,快步追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李瀚海没有说话,心情格外沉重,杨廷和心里感到莫名不安,因为他不希望李瀚海和凌云发生冲突,不然到最后,凌云上奏朝廷战况时,略微一操作,就能将他们的功劳抹的一干二净…这是前面将军,一种常规操作,但不管怎样,他们还能沾点汤喝。
杨廷和心怀困惑,在他看来,以往李瀚海面对朝廷钦差大臣,总是和颜悦色,尽最大的努力与对方保持关系,想为他们这些部下,谋一定的福利,而这一次,李瀚海变了,变化特别的大,不仅有些看不起凌云,而且还不愿与凌云有过大的交集,这乃大错特错。
杨廷和想要开口,提醒一下,想让李瀚海在凌云面前适当低头,尽最大能力和缓和一下两人之间的关系,但是又不知如何开口。
只能跟在后面,无奈地摇头叹息…
这里解释一下:凌云乃乾熙帝钦点的出征将军,相当于朝廷派出去的钦差大臣,有权调动平阳府兵马,再加上李承佑的帮助以及他自身的官职,在平阳,他拥有的权利,可以说是至高无上,甚至有先斩后奏的权力,尤其像李瀚海这等不入流的游击将军。
搁在平常,凌云杀了也就杀了,随便找个理由,应付一下朝廷,也不会有大过,毕竟李瀚海敢违抗军令,本身就是一个致命的错误。
只是李瀚海怎么说,也是一个守卫边疆多年的老将,尽心尽责,劳苦功高…有他在,能轻松阻挡莽军的进攻,这些,从第一天应对莽军突然进攻的防守就能看出,所以,凌云还不至于对李瀚海动手,不,准确地说,凌云暂且不敢动手,否则对平乐城两万将士,根本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严重甚至会引发暴乱。
军队本来就是一个捆绑模式,尤其是平阳这种战乱之地,平日里,各将领之间,可能会有解不开的矛盾,但要是凌云,敢拿其中一个将军开刀,哪怕这个人不管是谁,平阳其他军队将领一定会联合发难,讨要一个交代,拿不出让他们认可的理由,他们必定会联合抵抗。
面对大军压境,这种事,凌云不能、也不敢做,李瀚海似乎有这份自信,认为凌云不敢拿他怎么样,所以才胆敢抗旨不尊。
直至今日,凌云这才真正意识到,离开平阳府前,李承佑对他的叮嘱,直言他调不动平阳府军队,当时凌云暗自以为,只要自己显露出一点强硬手段,加上威逼利诱,一定能收复李瀚海,就算收不服,也能轻松调遣…
现在看来,是他自己天真了,事情绝非他想的那般简单,李瀚海这种骄兵悍将,不会轻易低头,哪怕自己以势压人,依旧不行。
这也难怪,凌云脸色那么难看。
李瀚海在前走,李海涵突然回头往后看了一眼,发现四下无人,这才快步凑近,小心翼翼开口道,“将军,镇南将军有何要事?”
李瀚海冷哼道,“哼,那家伙不知道是不是脑子有问题,竟然要我分兵聊城,并扬言莽军极有可能会偷袭聊城,愚昧至极。”
愤愤不平道,“如果莽军有此想法,我眼线众多,莽军大军的动向,又岂能不知?”
李瀚海越想越气,沉着脸愤怒道,“那家伙没事找事,指手画脚,甚至想在我头上左右战局,也不看看他算什么东西,痴心妄想…”
杨廷和听完,大脑不停飞速运转,随后小声问道,“将军,有没有一种可能,镇南将军只是有些担忧,毕竟莽军行事诡异…”
话还没说完,李瀚海大喝一声,强行打断道,“够了,难不成…你也怀疑我的决策?”
“末将不敢。”杨廷和连忙低头。
李瀚海压着声音,一字一句道,“我让你跟将军府接触,不是让你投靠将军府,自己说话前,要明白自己所站的位置,你要是这么喜欢往上凑,我也不会拦你。”
此话一出,杨廷和愣怔了一下,脸上出现了一种古怪的神色,惊讶,不敢置信…可能杨廷和自己也没想到,就因为一句话,竟然引来了李瀚海对他的怀疑,心莫名感到拔凉…
顿了顿,杨廷和回道,“末将不敢,末将对将军,对平乐绝对无二心。”
李瀚海此时正在气头上,根本没有注意到杨廷和脸上的变化,对于杨廷和的认错,他也没有放心上,而是不咸不淡道,“有没有,你心里最清楚。”
这话,让杨廷和心里越发悲凉,想他如此尽心尽责,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到头来却因为一句话,招来莫须有的怀疑,这事搁在谁身上都不会好受,更别说,一向对李瀚海忠心耿耿的杨廷和,一丝绝望溢出胸口。
李瀚海阴恻恻道,“说来也是,人家如此年纪就身居高位,没有强大背景谁会相信?”
“你要是有好的去向,尽管开口,不必因为什么,从而压制自己内心的想法…”
李瀚海扔下这句话,没等杨廷和回应,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杨廷和愣在原地,一脸茫然无措,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喃喃自语道,“将军,末将万没有这等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