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凌晨,百晓堂飞鸽传信,四个人聚到楼下。
“那个女鬼回了浮山城?不怕我爹拍死她啊。”丁少阳反复读了几遍信,还是有些疑惑。
江无尘道:“浮山城可是有什么热闹?”
楠枫记起临走前风长老提过一嘴,道:“丐帮节。”
行脚帮前身是丐帮,后来变得有钱了坐下弟子才穿得有模有样,但是一小只丐帮还是存在的,并且隔三差五会举行一次节日,说是节日实则是跟丁范吵几句嚷嚷要独立出去分门立派。
丁少阳切了一句道:“这群养不熟的白眼狼,估计这会勾搭上秋玉笙了,我说这女鬼死了作伴的还往那儿窜,原来她主人在那儿做起生意了。”
江无尘道:“丐帮帮主是谁?”
丁少阳:“叫胡伟,我们出城的时候他亲戚还搬到浮山城了。”
江无尘想起当日带他们一起走的那胡家人,那小姐当时还送了他一个什么东西,一看就是有些钱的主子。
江无尘:“记得。”
楠枫此时神色略显凝重,他道:“丁少主,这回与以往情况不一样,浮山城有麻烦了。”
丁少阳当即放下手里的粥道:“为何?就因为秋玉笙?”
楠枫道:“走之前师傅曾与我提过,这胡伟攀上的亲戚有关旧朝官员,而且怕是与丁帮主有恩怨。”
江无尘放下翘起的二郎腿,道:“你的意思是丁范与皇家有纠葛?”
胡家攀上的官员亲戚无非是刘继一帮人,他们处心积虑将胡家落户到浮山城,又让秋玉笙牵涉丐帮纠葛,这么做的目的就是让丁范下台,可是丁范就算下台,那么大的行脚帮依旧不归他们管,这么做唯一的目的就只是针对丁范,想让他落难。
丁少阳却觉得不可能道:“我爹就是一个普通商贾,怎么可能跟旧朝扯上关系?”
这一点楠枫也说不清楚,“小心为上没有问题的,我们即刻启程。”
马不停蹄赶往浮山城,山下却见大批带着包袱赶路的人,丁少阳上前一步问道:“各位这是要去哪儿?”
人群中有人认得他便抢先走出来道:“少帮主啊!你可回来了!不得了了,帮主被人抓了,现在浮山城都被胡伟手下的人围住了,我们都还是幸运的那批逃窜出来了!”
丁少阳心一沉就抓紧了说此话人的胳膊,道:“怎么会。”
虽然丁少阳嘴里都在骂丁范的不是,可心底跟天底下做儿子的一样,父亲就是天,怎么可能短短几天就变成这样。
江无尘扯开了丁少阳抓着别人的那只手道:“冷静,先去看看。”
丁少阳试着冷静,他连忙对着那人说了句抱歉就往前走,步伐无形中加快。
后面的人劝道:“少帮主还是别回去了!”
“是啊此去怕是凶多吉少了!”
“这不是找死吗!”
见他们两个那下定决心的背影,那些人也没多留都逃之夭夭。
…
浮山城城门都是胡伟手下的人在守,他们几个躲在角落。
丁少阳握紧拳头道:“南宫那两个人大概多久才能搬来救兵?”
楠枫与沈枝意半路改道去了南宫,这么大动静南宫自然不会不知晓。
他又舔了舔嘴,嘴唇才没有那么苍白,强装镇定道:“半路上他们肯定会碰到南宫赶来的人。”
最多也就一天,一切还有希望。
“那不是女鬼?”丁少阳突然声音变大,江无尘立刻把他拉了回去,守门的提高警惕看过来发现没大动静才把剑按回去。
阴使女鬼与守门员说了什么就退去。
江无尘食指放在唇间让丁少阳闭嘴,而后扫了眼城墙。
城墙两米高度,翻过去不是难度,但他还要带着丁少阳,丁少阳情绪不稳定除了带在身边能确保安全外江无尘想不出第二个办法。
夜里守卫警惕心下来的时候才可探进去看个究竟。
城外四周乌漆嘛黑只有城门前守卫手里那几根火把是亮的。
突然城中升起一股浓烟,一小会他们藏身的地方都闻到了一股刺鼻味。
可那几个守卫却只是捂着鼻子继续巡逻。
“他们在城中干嘛?”丁少阳紧皱眉。
江无尘倒是想明白了,走出藏身之地道:“里面那位已经知道我们到了。”
不如说是他们的路线几乎都逃不过秋玉笙的耳目,这背后也不知是什么情报网,总这么准确。
守卫立马拔刀,城门打开,走出一位姑娘,她道:“两位请吧。”
那女子正是胡家小姐,她好像认出江无尘多看一眼道:“许久不见。”
江无尘对她印象不深,但此刻抓准契机套近乎道:“城中可是起火了?”
胡小姐领着他们进城,道:“倒没这么严重,是那位秋公子在拷问丁帮主。”
问完让人后悔,丁少阳立即跳脚:“你们到底想干嘛!”
胡小姐微微一笑道:“少帮主,你我小时候也是有过一面之缘的,一句招呼都没打到兴师问罪来了?”
丁少阳嗤之以鼻:“少来,我可不认你们这群白眼狼。”
胡小姐也是不多嘴,将他们引到秋玉笙在的地方道:“主谋在此,少主可以兴师问罪了。”说完自己退去。
这里架了个高台,远处的火光在台上那人脸上晃动,紫衣吹风,他往下喊话道:“两位上来吧,这里风景好得很!”
丁少阳直接爬上台,江无尘怕他出事也跟在身后。
到了最高台上,丁少阳一句没骂出就看到了不远处火光浓烟地方,那里绑着个人,对他来说再熟悉不过!
“爹!”
丁范被绑在木柱子上,下面堆着火把,还有人往里添柴。
这一声在空旷的半空响起,木柱子上的人立刻抬头,两人看清彼此。
丁少阳恨不得从这儿跳下去解开绑着他爹的麻绳,只听对面怒斥道:“谁让你进来的!”
丁少阳还嘴道:“你都快死这儿了我不能来看吗!!”
那边骂声更大,“死了也用不着你来埋!!快滚出去!”
秋玉笙哈哈大笑劝架道:“丁帮主莫要生气,您给儿子发的信已经被我拦下了,这事不怪他。”
丁少阳转头问:“什么信?”
秋玉笙扶着木栏走到他身边道:“你爹写了一封假信,说他出去办事了,这期间你无需听别人嘴里的事情,安心陪好江公子。”
说完目光转向江无尘,稍微有意趣道:“在下每次见到江公子,公子都好番从容淡定。”
又明知顾问道:“咦?白护法怎么不在了?看来在下的话她是听进去了。”
江无尘问:“你何时见得她?”
秋玉笙摇摇头道:“这是我跟她的秘密。”
丁少阳呸了一口水道:“狗东西还在这儿挑拨离间!”
秋玉笙不反驳,反而让人觉得这事可疑。
江无尘拉回思绪道:“你想从丁范口中知道什么?”
秋玉笙:“这你得问丁帮主了,他可是一个字儿不告诉我,让我好难做。”
这人说了一大堆想让丁少阳放松警惕,好在江无尘一直全神贯注没上他的道,江无尘拉住丁少阳退后两步。
丁少阳大吃一惊,秋玉笙手里一如针细的黑钉子差点刺他喉咙。
对方也突然挥袍飞出密密麻麻的黑钉子,紧要关头江无尘只好抓着丁少阳跳下台。
耳边听到丁范撕喊声:“你住手!!”
“臭小子你死了没!”
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的丁少阳嘴里含着血,含糊骂道:“死你头…”
江无尘摔下来时突然松手,他轻功了得直接踹了最近的守卫一脚,那守卫被压在丁少阳身下,已经昏了过去。
丁少阳把血吐了出来,猫着腰叹道:“江兄好功夫!”
江无尘淡淡领下夸赞,“过奖。”
丁范还在喊:“龟儿子!!没死说句话!”
丁少阳冲天喊道:“没死!!龟老爹。”
丁范因为刚才那一幕吓到心脏骤停,这时才缓了情绪不过一上一下的还是喷了口热血。
一带风的巴掌呼过来,江无尘虽然及时躲避但还是被拍到了肩膀,又一手伸过来,他往后下腰紧接一个跟斗躲了过去。
而丁少阳没这个敏捷反应力老老实实挨了两个巴掌,脸朝地呼了口气道:“念……欣!”
眼前这个跟他交手的身手极快,连他都只能见招拆招,无法近距离还手,怪不了丁少阳当时咬死说是见鬼!
台上的人笑的狂妄,仿佛很欣赏下面的风景道:“江公子可认得此人?是不是可以说是鬼魂索命来复仇!?”
江无尘逼退到丁少阳身前,与自己对打的念欣已经没有人的感知,像是个只会杀人的傀儡!
他一脚往后踹开丁少阳,丁少阳本要昏了过去结果这么一脚生生把差一点昏睡的灵魂给拉了回来!!不过一时间庆幸自己是仰着头的,呼吸瞬间舒畅了不少,吃了一口土,嘴里充斥着一股血腥混着泥巴的奇特味。
拆打中又听到秋玉笙在说:“你杀了她全门,毁她前途,逼她至此,这么一个人最适合做成药人。”
果然!圣月教练药人的邪术是秋玉笙挑唆的!
江无尘拉开距离,千机线一出斩断高台一脚,上面的人警惕不高晃身也摔了下来,不过摔得比丁少阳好一些,至少不是脸朝地。
江无尘一脚踢开念欣的鬼爪:“当心啊秋少侠。”
秋玉笙拍拍土,肃声道:“杀了他。”
念欣杀性加倍,脸上的黑布都没顾上,一张惨白只有眼眶血丝的脸出现在前。
江无尘往边上跳开,道:“我杀你师门二十余人,可没有全部赶尽杀绝。”
秋玉笙却道:“江公子这是什么话,梵音谷上下九十一号人可都是死了的,不信你可以问南宫前来收尸的人。”
江无尘一掌落在念欣印堂上,她退后一段距离,那股蛮力骤减四分。
原来弱点在这儿!
江无尘面向秋玉笙笑道:“你的手笔何必算我头上?”
他们走后只有柳之于留下来,而后这位秋玉笙将剩下的杀完带走了悲伤过度的念欣,柳之于安葬完原本死去的二十几号人就见到门里一人不剩,肯定以为各自奔走,再后来南宫的人擒住了她。
念欣听到了这对话,药效有些不稳定,呆在那里面部扭曲,一张嘴半张着怪叫,仿佛努力想说点什么。
江无尘发现她发不出声音,显然是被秋玉笙毒哑了,毕竟武林人士明面上最忌讳这种邪术,假使药效不够强不够烈,到时候念欣落入他手,害她这副模样的秋玉笙岂不是危险?所以秋玉笙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让人说不出话,而且念欣的手动作也是很奇怪。
江无尘:“你把她手打断了?”
这个是新发现,刚才身影太快没瞧清,现在念欣一双手抱上头才发现手动作艰苦,念欣自己也好似发现了自己全身不对劲,在那儿狂叫不停,两只眼直流血,而且还是紫色的毒血。
秋玉笙毫无惭色像是在炫耀自己功绩,美谈道:“光不会说话有何用,识字的女人也很麻烦,我就把她双手折断又想了些办法把两只手反着接上了,不得不说很有用呢。”
江无尘凝目道:“是你手下五毒人的主意吧?”
秋玉笙拍手鼓掌:“是呀。”
念欣已经没了战斗力,秋玉笙吩咐身后的守卫,而后几个人立即将她打晕她抬了下去。
秋玉笙大步往前道:“差点忘了这儿还有个更棘手的人。”
丁少阳不再装死跳起来道:“把我爹放了!”
秋玉笙没有动手,“丁少帮主你就不好奇我到底要从你爹口中了解什么?”
来到火堆前,木柱上的丁范已经一身汗,他被高高绑在柱子上,这火本就是秋玉笙用来告诉江无尘两个人引他们前来,丁范除了体力透支其他好好的。
秋玉笙:“火灭了。”
一桶一桶的水泼上去浇灭了火,把人呛得一嘴木焦味。
秋玉笙仰着头道:“我再请问丁帮主一次,十六年前你在东阳城云水间接待的客人是谁,他递给你的那封密信是什么?”
丁范依旧道:“我说了那不是我!都问几遍了?”
秋玉笙想到他是这个答案继续道:“很好!那我们换个话题,你膝下两个儿子,十六年前你大儿子才12岁,丁谢寻为何留在了一个偏僻的山庄里,一待就是一辈子?”
丁谢寻一直是丁范的逆鳞和丁少阳心中的愧疚,问到此事丁少阳紧闭上了嘴,甚至期待从他爹嘴中多听到什么。
丁范怒喝道:“那是他犯了错!犯错就该知道悔改!”
秋玉笙觉得好笑道:“犯错?你说是犯错可你从未对任何人提过他到底干了什么让你如此生气的错误,才沦落到致死都没能走出那座山?”
丁少阳:“你什么意思?!说了犯错就是犯错,哥与我爹怄气是他自己要留在山庄执意不回家!”
其实丁少阳自己心里都没底,因为他说话声音都在颤。
秋玉笙一眼看破丁少阳,反笑道:“丁少阳你是真蠢还是想掩盖内心的愧疚?丁谢寻是丁范的长子!又是一个十年来人人称赞的少年,说真的,比起你这个只会嚷嚷要闯天下的人不知孝顺多少倍。”
丁少阳本要给他一拳,江无尘拦住道:“你先听他说。”
江无尘内心隐隐觉得这里面藏的事牵扯甚广。
丁少阳放下手道:“好!你就继续说下去!!!”
丁范却不想再揭开旧伤疤道:“你让他闭嘴!这人惯会把黑说成白!”
秋玉笙哈哈哈道:“丁帮主你先别急着让我闭嘴,我愿意把我猜想的与您说一遍。”
“十六年前那个人给了你一封极其重要的消息,因为那年刚好是南周兵变的开始,当时大家都急着找后路,南周太子被废,几个皇子开始谋划夺位,所以给你的那封信与太子卷宗定然有关系,我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一半钥匙在你身上。”
江无尘微微发笑,但对方说的正头上没注意到。
秋玉笙:“以上内容你不承认没关系,你只需要证明你从未在那个节点出现在云水间且这件事与丁谢寻无关就可以。”
丁范烦躁道:“你要我怎么证明?!”
秋玉笙高声道:“你以丁少阳的性命起誓,若所说有假你儿子厄运缠身,前途不遂,永失所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