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出茶楼时,都戴了面具。
但有刚才遇见阎琮的事情在先,沈白汐还是不放心,到河边不敢逗留,自己提着裙子直接跨上画舫。
阎景扶她的手都伸出来了,只能尴尬地悬在半空中。
为了迎合七夕,画舫上都摆了花和灯烛。
点燃以后,香气萦绕。
少女的笑声随处可听。
沈白汐走到船头,迎风望向周围。
水上倒映着花灯和蜡烛的影子,被纷乱的船桨溅起波澜。
好像碎落的星河。
阎景走到她身边,并肩而立。
本来才子佳人的画面,不期然听见旁边传来两个熟悉的声音。
“甘公子,让你久等了。”
“多日不见,姑娘似乎清减许多。”
和沈白汐这条船相隔不远的画舫上,赫然是汪芷芸和甘济同。
今日护城河上少说有数百条画舫,这都能碰上。
不得不说一句——冤家路窄。
沈白汐担心暴露阎景的身份,转身想退回舫中,却被阎景扯住了袖子。
“无妨。”阎景朝她眨了眨眼睛,“眼下好戏正要开场,你确定不看看?”
俗话说,人爱看热闹。
沈白汐也不能免俗,犹豫一下,又走了回来。
悄悄用余光关注着另一条画舫上的情况。
汪芷芸自诩是大家闺秀,自然不肯单独与甘济同画舫相会,于是拉了两个阁中姐妹。
此时,三个少女都站在舫外。
其中有一个穿着紫衣的少女,趁着旁人不备,悄悄往画舫边退了退。
“这是……要碰瓷?”沈白汐注意到这一幕,忍不住低声问。
“碰瓷?”阎景重复了一遍这个对他来说有些奇怪的词,然后又笑起来,“这个词不错。”
和沈白汐说完陈年旧事之后,他身上好像解开了一重枷锁,笑得都比平时多了许多。
紫衣少女大概听说了,汪芷芸是怎么从沈白汐手里抢到未婚夫的,所以想效仿一次。
退到舫边,她再次看了一眼甘济同。
见他还在与汪芷芸说话,脸上露出不甘,然后义无反顾地向后一倒。
“噗通!”
人径直落入护城河中。
“这真是太拼了。”目睹全过程的沈白汐不由得摇头。
“想不想让这出戏变得更有趣?”耳边传来阎景的声音。
沈白汐看向他。
虽然有面具挡住,但眼睛里潋滟的恶意还是怎么都挡不住。
“怎么能更有趣?”沈白汐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何况对这些人,于是颇感兴趣地问。
阎景笑而不语,看着甘济同又跳下水救人了,召来一个影卫吩咐了几句。
沈白汐在旁边听得一清二楚,忍不住无奈地看着阎景。
“觉得孤这么做不对?”阎景察觉到她的注视,侧头问道。
沈白汐毫不犹豫地摇头,“殿下做得好。”
就是太损了!
沈白汐心中为那条画舫上的人默哀。
只见甘济同好不容易把紫衣少女救上来,另一边不知谁推了汪芷芸一把。
她落水前下意识抓住身边的人,于是连带着另一位闺中姐妹也被拖了下去。
“噗通!”
“噗通!”
落水的声音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真是一个美妙的夜晚。
沈白汐不忍直视,转过头遮掩唇边的笑。
“想笑就笑,有什么好掩饰的。”旁边的阎景对自己亲手制造的一幕十分满意,不自觉捏了捏沈白汐的手背。
这个动作做完,自己先愣住了。
毕竟是这个时代的人,阎景觉得自己这个动作实在太孟浪了,“我……孤……”
文能抓住甘太师把柄,武能骑射百步穿杨的太子殿下词穷了。
即使烛火细微,沈白汐还是能看见他不停闪烁的眼睫。
以及红到要滴血的耳垂。
耳垂都这样了,不知道面具后面的脸得红成什么样子。
沈白汐一时无语。
好像被轻薄的人是她吧?
不过太子殿下都已经这么窘迫了,她还能说什么。
只能装什么都不知道了。
沈白汐装傻还是在行的,直接看向那边“唱戏”的画舫。
“这次甘济同可有得头疼了。”
阎景:……
虽然沈白汐没追究他,他觉得自在许多。
但是她现在关注其他人,还是她之前的未婚夫,却又让阎景不爽。
这股气,都撒在了继续在水中救人的甘济同身上。
“孤倒要看看,他能定几次婚约。”
虽然甘济同是渣男,但这一波属实冤枉,算是老倒霉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