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白汐在雅间坐下后,还是不太放心。
怕阎琮去而复返,再发现阎景的秘密,于是敲击了两下桌子。
藏身暗处的影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面前。
“你能联系到太子殿下吧?让他回来时小心,别被五殿下撞见。”
沈白汐完全是好心。
就算阎景不说,她也能想到他装作毁容和残疾是为了防范帝妃。
如果真因为今日不小心被五皇子撞破,那也太不值得了。
没想阎景这位太子,自从遇见沈白汐之后,不仅多了一个脑补的毛病。
还格外容易情绪波动。
他已经走到茶楼门外,就听见影卫过来说了沈白汐遇见阎琮的事情。
“沈小姐没承认身份,五皇子被敏荣郡主纠缠,之后匆匆走了。”影卫很客观地陈述。
但是听到阎景耳中,却好像是另外的场景。
脑子有它自己的想法,自动就脑补出了阎琮和沈白汐靠得很近的画面。
然后,阎景重重地哼了一声。
吓了影卫一跳。
“派两个人盯着阎琮,让他离孤远一点儿。”阎景沉着一双眼,冷淡地命令。
影卫领命而去。
阎景却没直接进茶楼,站在原处。
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东西,面无表情地准备扔掉。
脱手前一秒又后悔,叫出另一个影卫,没好气地塞进他手里,“替孤拿着。”
他空着手走进二楼雅间。
少女倚窗静坐,垂在耳边的发丝被晚风微微吹动,显得格外温柔。
晚风好像一直吹进阎景的心头,把刚才那股燥意也吹散了。
“殿下回来了。”沈白汐听见动静抬头,对他微微一笑,随手拿起茶壶倒了一杯,示意阎景过来坐下。
阎景没出息地“嗯”了一声,然后不假思索地走过去,坐在沈白汐对面。
沈白汐自己端着另一个细瓷的茶杯,指尖莹白如玉。
抿了一口茶,佯作无意地问:“殿下的事情处置完了?”
阎景对上她明亮的眼睛,忽然心虚,低头打量茶杯外的花纹,含糊地答了一声。
窗外,嘈杂喧嚣。
屋内,却宛如世外桃源,悠然静好。
阎景在沈白汐身边,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安宁。
“孤七岁那年,双腿差一点儿就废掉了。”不知不觉,阎景开口说起了自己的事情。
沈白汐放下茶杯,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阎景看着她的眼睛,嘴角扬了扬,“孤被困在大火中,没有人敢冲进来,就那么眼睁睁看着。后来,孤的舅父闻讯从宫外赶来,单枪匹马把孤救了出来。”
阎景永远忘不了那个夜晚,他隔着重重火焰,看着外面那些人扭曲的面容。
尤其是皇帝和甘妃。
眼神是一模一样的期待和快意。
阎景当时已经绝望了。
但舅父最后却把他救了出来,直接带回府邸,不眠不休守在身边。
后来,还请到了一位神医。
他在舅父府上足足养了半年,这半年皇帝一次都未来看过,对外却宣称皇后薨逝让他过于悲痛。
半年以后,皇帝想要封甘妃为新皇后。
他的舅父直接以手上所有兵权为交换,让皇帝亲口许下承诺,终生不再立后,不废太子之位。
之后,舅父把阎景送回了皇宫。
只不过,没有人知道阎景的脸和双腿都是好的。
“舅父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时候未到,孤得韬光养晦。”
这些皇家可怕的辛秘,被阎景轻描淡写地告诉了沈白汐。
不难想象,当年皇后宫中失火,极大可能也不是意外。
沈白汐想起,自己做实验时手臂曾烧伤过一块,都让她几日几夜不能睡好。
无法想象,阎景才七岁,受伤之后的半年是怎么熬过去的。
“要是我那时在殿下身边就好了。”沈白汐叹息,心里话不自觉脱口而出。
阎景猛地看住她,“你?”
也对,眼前的少女这样爱慕自己。
阎景忽然释然,懒洋洋地往后靠了靠,把玩着茶杯漫声道:“你比孤还小,就算那时在,还能做什么?”
当然,他还是很喜欢她这片心意的。
沈白汐毫不避讳地回望他,“我陪在你身边,不好吗?”
“好好好!”阎景大笑起来,转头看向外面渐暗的天色,护城河上已经飘起荷花灯,画舫也多了起来。
“走吧。”阎景向沈白汐伸出一只手。
沈白汐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