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侍女从外面进来,在一个女娘身边附耳说了什么。
那人双眼一亮,嘴角翘起一个得意的弧度。
“来了!”
裕昌郡主她们也忍不住笑,齐齐看向门口。
她们已经有了打算,准备给来人一个下马威,心里盘算的好,可看见门口那人时,脑袋有了一瞬空白。
姣姣今日穿了一身柳色长裙,盈盈身姿,弱柳扶风,青丝如墨只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簪了一根叶形玉簪,余下如水一般摇曳腰间。
素衣简饰,一张清绝美人面,光耀玉润,几乎摄人心魂。
寂静了片刻,万萋萋扫了她们一眼,大咧咧道。
“都怎么了?哑巴了?”
她也忘了第一眼看姣姣的时候登徒子模样了,颇有嘲笑意味。
在座的人这才一一回过神,脸色发红,不知羞的还是气的。
“你才哑巴了!”
只是没一个人再去看那人,声音莫名低了许多。
本想给对方一个下马威,没想到竟然被对方美色震慑住了,这会儿脸都还在隐隐的发烫。
在今日之前,要是有人告诉她们,她们会看一个女子入神,她们一定会觉得那人失心疯了。
裕昌郡主笑容勉强,脸色有些苍白,“快坐。”
几人行了一礼,这才在侍女指引下一一落座。
王姈就坐在姣姣旁边,转过头看她,目光复杂。
姣姣对她微微一笑,娥眉曼支,就这样清清浅浅,却让王姈慌张的扭过了头,动作大的令人侧目。
万萋萋嘀咕了一句,“有病吗她这是。”
姣姣只轻轻一笑。
美到了一种极致,会让人连嫉妒之心都升不起来。
只会生出无力感,生出挫败,继而生出倾慕。
那种隐隐的针对已经消散了,不少人目光放到了另一个人身上。
裕昌郡主笑道,“程家妹妹尝尝这金丝枣可还合口味?这小食是用了十几道工序制作而成,还算精细。”
之前葛氏在时从没带她们出门交际过,姎姎也一直养在葛家,是以她们都是第一次出来参加宴会。
姎姎捏起一块金丝枣,尝了一口,笑道。
“这枣确实美味。”
不料她话刚一落地,此起彼伏的笑声响起。
裕昌郡主掩唇一笑,“这金丝枣名为枣,却不是枣,乃是蜜糖裹牛油蒸炸而成。”
一句话看似解释,眼神满是居高临下的轻蔑嘲笑。
楼缡撇嘴,“真是没见识!”
其他人也窃窃私语,各种嘲讽让姎姎难堪的白了脸。
红了眼眶。
万萋萋早就把程家姊妹当自己人,一看这情况顿时怒了,“圣上平定天下后便倡议节俭,你们居然这就开始以奢靡贬人了,简直不把圣上放在眼里!”
“别开口天下,闭口圣上的,万萋萋,看看你那一身再说话吧!”
楼缡嗤笑。
“这么体谅民间疾苦,何不穿破衣烂衫亲自去田里耕种,怕不是舍不得这一身金银珠宝吧!”
要说在座的人,谁有她万萋萋珠光宝气。
万萋萋怒火一滞,嫋嫋拉了拉她,示意她坐下。
眼神一一扫过这些人,语气冷静。
“萋萋阿姊随万将军在外征战多年,还要抚恤伤亡兵卒家眷,并不比亲自下田耕作容易,谁会花十几道工序做这样一份点心。”
“更何况,战士们在战场上血里火里拼杀,你们却在这平安都城里大吃大喝,这等精细日子,我们武将家眷确实过不来。”
“这种宴席,我们不吃也罢!”
嫋嫋拉着姣姣的手,就要起身离开,见好就收。
姣姣随着她的力道起来,四目相对,都是一笑。
她们一走,万萋萋也跟着要走了,那头昂着,跟打了胜仗一样。
裕昌郡主气得手抖,那脸色难看的不行。
旁人连忙安慰。
“不过是一个形容粗鄙不堪,没有教养的教养的武将之女罢了,听说连字都识不得几个,郡主何必为她生气!”
“是啊,一个连亲生父母都弃了她的人。”
“嫋嫋……”
姎姎担忧的看向她。
万萋萋已经在撸袖子了,姣姣转过身,勾起笑。
“久闻各位女公子端持淑雅,文才博长,为世家典范,久慕之,今日借这良辰吉日,小女不才,想与各位女公子切磋一二,不知可否?”
四下皆静。
连万萋萋都惊呆了,姎姎更是急忙想去拉她。
被嫋嫋阻止。
她信她。
哪怕是她要一人对上所有的人,她也信她。
可这听在其他人耳中只觉得无比荒诞,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程家那点事谁人不知,如她们方才所言,这程家两个女儿已经被养废了,就连识字满打满算也才一个月而已。
而她们,早已学了十几年,琴棋书画不说精通,也怎么也比她强。
更何况她还大言不惭,意图对上她们所有人。
裕昌郡主笑了。
“有何不可。”
“不过光比为免单调,不如添上一个彩头。”
“好啊!”
姣姣抿唇一笑,桃花眸眼尾微勾,无害极了。
“想必一般彩头各位也看不上,不如我们换一个方式。”
“什么?”
裕昌郡主站起身。
姣姣对上她的眼神,又淡淡扫过所有人,声音如涓涓流水。
“我若侥幸赢了,请各位手写一封道歉信。”
楼缡哼了一声,“你输了呢?”
对她的话,所有人都不以为然,她们压根没想过会有输的可能。
姣姣无视她,看向裕昌郡主,“可行?”
“好!”
裕昌郡主同样不以为自己会输。
“若你输了呢?”
姣姣转头看了一眼嫋嫋,嫋嫋对她笑了笑,点头。
她眼里也出现了点点笑意,抬头看向裕昌郡主。
“我输了,日后我与嫋嫋,再不出现在都城。”
“姣姣!!”
姎姎脸都白了,其余所有人都笑了,裕昌郡主一锤定音。
“好!”
姣姣抬起了素白的手,朱唇微启,“击掌为誓。”
“在场各位皆为见证!”
堂前三击掌,再无悔改。
王姈定定看向那个单薄纤袅的身影,开口道。
“什么比法?比什么?”
“如我先前所说,你们有一人赢,算我输,反之,我赢。”
“至于比什么?”姣姣嫣然一笑,美的淋漓尽致。
“都可。”
淡淡的两个字,无与伦的自信后是藐视。
与目下无尘的傲慢。
一如她们方才。
姣姣人生中从来没有退一步海阔天空的说法,退一步是别人的海阔天空。